番外五 毕业季 上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梁启超
“开完毕业典礼，能不能去操场侧门等我？”清秀细长的字。
如他所料，颀长的背影。
“我来了。”他停在五步之外。
“成哥。”
“嗯。”这一句“哥”，突兀且冒昧。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有空听吗？”
“有空，说吧。”他侧身眺望远处的跑道，女孩身体可见地放松下来。
“我喜欢你。”女孩的手抓紧衣服下摆，声音明显走调，不安溢开满地。
“谢谢。”
“没有其他的回应？”
“你想听到答案吗？”他转身，视线落回女孩精心修整的头发。“不是很想。”
“你温柔美丽、自信大方，未来会遇到更好的人，为了我，不值得。”
“不，别这么说，你很优秀。”
“谢谢。还有事吗，我想回去。”
“没有了，再见。那个，你要去十一中吗？”
“不知道，出成绩再说吧。”
“好，祝你前程似锦。”
“你也是。”
“其实，我纠结很久要不要说。我想过很多种反应，连被拒绝之后嚎啕大哭的场景都想得一清二楚，你平淡到让我觉得四个字无关紧要。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很多勇气和自信。”
“很荣幸能在你的生命里占据一席之地，很感谢你的喜欢，同时很抱歉给你带来的困扰。前程似锦。”他递过一张硬质卡片，潇洒的字：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每个同学都有吗？”
“不是，只给你写的。”
“你……谢谢！”她的第一反应是“你对我难道……”，可随后的仅存理性狠狠压住这个念头。
“你能别删我的联系方式吗？”
轻笑一下：“我没有单删别人的习惯。”
“再见。”
“再见。”
“怎么，结束了？”春乐声勾上他的肩。
“什么结束了？”
“你和那个谁，解决了？”
陈成警觉地盯他：“怎么知道的？”
“哥您还真是……我平常懒得注意我又不是瞎，她今天打扮庄重细致，开毕业典礼时若有若无找你，咱级部能入她眼且单身的，你想想，除了你还有谁？”
陈成拍一下他的手：“背后别这么说人家女孩。”
“行，我冒昧了。所以结束了，没把人家弄哭？”
“我在你眼里什么形象，和女生说话都不会？”
“没有。你平常不和女生打交道，悦哥不是一般女生的性子，万一你和人家再和对悦哥一样怎么办？”
“我对何悦怎么了？”“
“你想想你对悦哥和我对心染有什么不一样？”
“心染是你妹啊。”
“悦哥不相当于你妹？”
“我朋友。”
“那你和我说话与和悦哥说话有区别吗？”
“没有。”
“那不得了，悦哥是女孩子啊。”
“你觉得，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希望被当成女孩吗？”
秦乐声向前步子一滞。
“她读武侠。”
“我知道。”
“所以你觉得比较向往什么？”
“一晃三年，光阴似箭啊。”
“诗情画意上了？”
“咱认识三年了。”
“嗯，你还和初见的时候一样幼稚。”
“你还和七年级一样会损人。”
“我其实不太理解，像她，不应该喜欢那种比较帅、很会装、又拽的男生吗？”
“你不帅？是，的确没我帅。你不装？”
“我除了在你面前还和谁装？”
“你解数学压轴题不装？打球不装？”
“实力使然，同行衬托。”
“你不拽？高三找事你硬钢的时候不拽？”
“情势所迫。”
“您缺乏对自身的客观认识。”
“以后注意。”
“你还能改？不信。”
“高中肯定不敢这么狂。”
“但会‘那么’狂是吧。”
“有你陪我一起呢，不怕。”
“谁和你一起啊?”
“You,my dear.”
“一边儿去，说中文。”
“我在寻思我用什么高级词汇你听不懂。”
“下次我给你发消息用摩斯电码。”
“可以翻译，但英语机译不准确。”
“临中也挺好。”
“是，十一中会更好。”
“明天，也会更好。”他把目光落到远处的许心染身上。
“三天后十一中考试。”
“我知道，不急。试可以考很多次，但青春只有一次。”
“得，心染，我给你解释一下，这话是他引用的，著作权归半两清酒所有。”
“别拆台。”
“我给你透个何悦的黑历史。”
“她还有黑历史？”
“小学，三年前六年级我毕业，她送我十支不同样式的笔，说是未来十年的生日礼物，”
“啥？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吗？”
“别告诉她。”
“遵命。”
“太阳快落下了，你们的孩子居然不害怕？当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太阳还会升起来的。”
“《三体》里的句子？”
“是，how do you know?”
“Guess.”
“是啊，太阳会再次升起来的，希望也是。”
“合张影吧，和落日，和临中。”
“我给你们拍。”
“不要，三个人一起。”
女孩的笑颜明媚，少年的神采飞扬，晚霞绚烂，背景的杨树葱葱郁郁，远处的教学楼依稀可辨。
他们的初中生涯，与毕业典礼和落日一同作结。可青春永不完结，现在完成进行时的，继续下去延伸到很远的将来与无尽的远方。
他们迈出临中的校门，迈上不可知的未来。
前路自是繁华似锦，少年自是一往无前。
毕业季，是分别与遗憾，更是相遇与重启。
愿毕业生们怀揣热爱，坦荡地走下去。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