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借我一生 七

晚自习下课时分，短小的字有让人心跳一滞的力量：市中心医院。

“您好，市中心医院住院部，请问您是许文先生的家属吗？”

“是。”

“您来一下住院部，不必担心，许文先生状况良好，需要有人陪同，具体病房号为……”他向陈成投去一个眼神，借过走读证，匆匆下楼，扫码，开自行车，疾驰而去。

“大夫，我是许文家属。”

“您贵庚？”

“14岁。”

“同学，你的家长呢？大人呢？”

“大夫，我，”他喉头哽一下，“他母亲去世，父亲离婚后不知归处，家中没有其他亲戚，我是唯一，不对，我是最年长的。”这段话显然有不小震慑效力，医生见过大风大浪，眼底湿了一瞬，调整好状态。“那说一下，病人情况突然恶化，目前稳定，但是……”转折后刻意停顿了一下，“你也清楚，研究属实有限，只能估计出大致再发期，所有数据均不具有参考性，建议暂时住院观察。最好有家属陪护。你上初中，没放寒假吧？”

“麻烦您了。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治愈吗？无论我去省会，首都甚至国外，钱不是问题。”

“我是大门类里的专家，毕业于首都的医学院，大学的研究是这个课题，目前能查询到最近一篇相关论文是我的学生所写。一来罕见，二来难研究，不少实验都宣告失败，目前的科技无能为力。”

“还有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中年男子推推镜框，“谁也不知道。”

“谢谢。”他深鞠一躬，推开房门。

“文哥。”洁白的床单，不清楚是不是错觉，病号服里的人更加瘦削，神态奕奕。

“乐声。”许文从床上向前探身，又瞬间停下，像是在隐忍身体哪个部位的疼痛。

“你现在难受？”

“没事儿，你今天不上学吗？”

“放学了。我不是劝过你吗，不要太累。”

“小孩儿你都听医生说什么了？恶化出现是偶然的，和生活方式没有必然关系。今晚睡一觉，明天回学校。”

“医生说要我留下陪你。”

“我是大人，有护士呢。”

“你说过你还是孩子，生病的孩子需要别人照顾。”

“我找朋友来好吧，你不是要考试吗？”

僵持之间，敲门声。

“请进。”

黄色头发的高挑少年入内，打量下一坐一半卧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