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成蹊

  樊烟跟在父母后面,一一见过尹家各位长辈,向尹老太太问好,“奶奶看着精神多了,要好好的保重身体,长命百岁才行。”

  这话说得生分,尹老太太一听啊满眼是心疼,瞧这那脸相,更是看着是比以前瘦多了,赶紧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语气亲切:“好久没看见小烟了,这上学那会儿啊,最喜欢吃我家的糖糕了,我都记得,天德啊快去拿点儿来。”

  “不用的,今天是您生日,哪能让您破费,我先过去看看阿玉。”樊烟已经是快奔三十的人了,哪里想得到会在尹老太太这儿,被当做一个爱吃糖糕的小孩子看,一时不会说话得很,未到这般景象。

  “那是得去,嗳把你妹妹也叫过来吧,咱啊一块说说话。”尹老太太哪里记得她还有个妹妹,只不过这么一说,才想着张望起来,但确实是老眼昏花找不着人影儿。

  “小玉哪能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个在念书的孩子,我这就叫她过来,您可别像老打这样闹她笑话。”樊振烨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说起来好不含糊,但却偏偏非要把这话所出来,明眼人都能品出着话里的高低。

  尹老太太嗤笑,但到底是还给了好脸色的,转而为温和的笑意:“那就把人叫过来吧,什么场面没见过,我这儿多大的事儿能让这伢子怯了场,你就把这个心放肚子里吧。”

  “嗳,就听着您这话才叫人放心呐。”樊振烨就算是听出来了,但也还以为是老太太特地历练这孩子呢,高高兴兴应和了一声,转头就过去把樊玉带过来了。

  “奶奶生日快乐,长长久久。”樊玉到了尹存英跟前,只瞧见这坐在高堂的老人精神健硕,一身棕红色大背心搭配黑长裤,脚上踏着一双干净的老布鞋,正笑着回她话,“是个好孩子啊,长得也灵巧,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谢谢奶奶夸奖,也没有的。”樊玉微微抬起眼眸,有些怯生生地抿唇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顶着压力,不敢在樊镇东面前表现得太过自如,所以完全没有和安若萍相处时来得自然。

  这边正僵持着,得亏孙天德是个会做事的,从房里抓过来的糖果盛了一小碟子,端了上来,这会儿糖糕还没来得及蒸上,也就只剩这点歪瓜裂枣了,“来来吃糖,别光顾着聊天,这东西也尝尝,甜得嘞——嗳喝不喝茶,我让小夏给你们倒点茶水喝喝,刚好解解腻。”

  “这伢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蒙管她呦,都分分吧,一人拿一半,就是图个吉利,沾沾喜庆。”尹老太太见这几个孩子也不动手接,自己摞了过来一手抓一把,只往这两个人怀里塞,“拿着拿着,这都是在自己家客气什么,拿着吧。”

  “谢谢奶奶。”樊玉接了下来,樊烟自然也是不好推脱什么,不差这点东西,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罢了,“谢谢奶奶,那我们先过去了,就不多陪了。”

  “去吧去吧,都去玩吧。”尹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放她们过去和同龄人打闹,也不必一直拘谨在这里,樊振烨和宋雅雯陪着絮叨了几句,也很快就回来了。

  樊烟看着手里的糖果,其实没有多大感触,只是看到宋竞西什么也没有,两人对视之间笑了一下,这一笑不得了,一下子就把人给激怒了,直接翻了脸:“你笑什么,不过就是被给了点东西嘛,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跟着妹妹抢,真不要脸。”

  “那你这是想抢呢还没有,真是不好意思,戳到你痛处了?宋医生,这不会就是你平时对待病人的态度吧,那我这要是去投投诉,岂不是一投一个准,完全理有据喽?”樊烟向来不会给他留任何面子,不过就是笑面虎,谁不会呢。

  “这都在说什么呢?”宋雅雯走了过来,大概也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见的话,一时憋着一股子气,不过说到底宋竞西是她和外人生下的孩子,不受宠能怪谁,而且宋竞西还是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据说当年才和樊振烨谈恋爱时,就有了这个孩子,最后因为孩子父亲迟迟不知道是谁,才留在了樊振烨名下,但至于姓只能跟宋雅雯姓,姓宋。

  宋竞西皮笑肉不笑,假意呵呵了几下,“没什么,只说工作上的事情呢,不过还好啊我医院不考这个,也是平时挺轻松的,没有什么负担放心吧。”

  樊烟听见他能把自己任职单位说出来,不得不说也算是没白受气,笑了一下,“那还挺好啊,继续保持,说不定哪天就能加职升薪,到时候可就恭喜你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升职了请你吃饭。”宋竞西挑衅地笑了一下,然后就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有正眼看一下自己的母亲。

  樊烟看着他和向成蹊走到一块儿,说不上脸色有多僵硬,但却绝对是也被拿捏了一道,听见他扭过头来招手,“怎么不过来啊,反正也是老熟人了,说不定明天我还能喝到你们俩喜酒呢。”

  “向总。”都到了节骨眼上,樊烟自然不会认输,走过去的动作没有一分犹豫,在那两人面前停住,“喜酒,我相信是一定会喝不到的,我们拭目以待。”

  “就你们家那点破厂,农民工闹好几天了吧?只要我不肯答应借钱,你们一个都没得跑。”坐在那里的青年男人抬眸,眼神深邃,明晃晃带着几分强盗似的刺亮,喝下杯中的茶水,“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恐怕没得你选。”

  “公司之间合作的事情,自然有公司专门负责此事的人来谈,今天一来是尹奶奶的生日,谈这个不合适,二来我只是一个法医,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我个人任何一切行为并不足以对公司的任何事情,造成任何影响,还望悉知。”

  樊烟跟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有自己喜欢的方式,同样也更喜欢处在合适的位置上,去解读这件事情,不拖泥带水以至于给对方机会反咬。

  “那你不会就眼睁睁看着你们家破产吧?那到时候你连尹家的门都进不来,还奶奶,是你亲生的奶奶吗?!有什么用呢,你倒是让她救你啊?一个快要死了的人,你还不如跪下来求求我。”向成蹊生气得站起来,直接狠狠捏住樊烟的手腕,不肯给一点儿机会逃脱。

  “在主人家讲这样的话,你是真一点都不怕啊。”樊烟虽然不想多做纠缠,并不代表自己在示弱,生硬掰开他的手指,“不过我刚缝过尸体,怎么,你总不会是杀过人吧,连这都不怕,非要上赶着来?”

  孙天德拿着个白色的盘子,里面装的正是小酥糖,刚一过来就发现向成蹊和樊烟在一块,只好打断两人。

  与白手起家的孙天德不同,向成蹊靠的是家庭背景,他父亲是一家大型制药公司的地区经理,儿子毕业之后自然是直接安排进了公司。

  一直顺风顺水,所以向成蹊看上樊烟这么多年,不管是胡搅蛮缠,还是花钱,性子从来没有改过,更是给樊烟造成的不少麻烦。

  “向总这些天想必费了不少心力,难得出来玩一趟,快坐吧,酒水都已经备好了,菜马上到。”

  孙天德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当好举办方的身份,不想让对方影响外婆心情,此刻笑意自然不及眼底。

  向成蹊也不避讳这个不认识的男人,甚至没有回一个招呼,还想对樊烟继续施压,谁叫这个女人如此孤高自傲,让他非得折断那可怜的傲骨呢,可不能怪他冲动。

  “向总,这不能不给我面子,赶紧坐吧,哪能都站着呢累得慌。”孙天德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子上,见这人不吭声,又赶忙说了一句。

  向成蹊能称得起这声向总,男人的面子当然会给几分,只是没怎么太搭理,三番五次给他台阶让他下不像,推嚷了好几回才罢休。

  但孙天德却还是头一回,在酒局外碰见这么难对付的人,不过好算是历练出来的,能对付得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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