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4

次日清晨，林蕊蕊精心梳妆后往祖母院落走去。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将她白皙的脖颈衬得愈发纤长。刚进西厢房，便听见压抑的咳嗽声。

"祖母！"她快步上前，素手轻拍老人后背。老太太枯槁的手握住她的，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我的蕊蕊，都瘦成这样了..."

丫鬟捧着汤药进来时，姨娘也款步而至。她月青色褙子绣着缠枝莲纹，眼角眉梢皆是温柔："快坐下歇着，路上辛苦了。"说话间，将剥好的蜜饯塞进林蕊蕊掌心，"这是苏州进贡的玫瑰脯，你小时候最爱吃。"

正说着，管家来报老爷在祠堂等候。林蕊蕊起身时，祖母从檀木匣里取出个锦盒："这是你父亲特意寻来的血燕，带回去补补身子。"

林蕊蕊推开祠堂朱漆大门时，檐角铜铃叮咚轻响。林深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祖宗牌位前的鎏金烛台，管家林求垂手而立，身姿笔挺如古松；弟弟林继则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叩着青砖地面，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她款步踏入，月白色绣着玉兰的裙摆扫过门槛。林深将三炷檀香递来，

"蕊蕊可知，为何唤你来此？"林深的声音裹着祠堂特有的回音，尾音像羽毛般扫过她的耳畔。

"请父亲教诲。"她微微屈膝，珍珠耳坠轻晃，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

林深抬手抚过刻着族训的楠木匾额，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深褐色檀木手串："你在西安府教书虽好，可林家根基在土地。

为父年近半百，想让你学学田庄事务——"

"这些粗活虽不清雅，却是守业根本。"

林蕊蕊垂眸时，余光瞥见林继翻了个白眼。等父亲与林求离开，她终于掩不住唇角笑意。

"姐，下地有什么好开心的？"林继捏着圆滚滚的下巴，眼馋地盯着她腰间晃动的香囊，"地里晒死人，还有毒蝎子！"

"总要试试才知道。"她将几枚蜜饯塞进弟弟掌心，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余光扫过田庄方向，想起昨夜田汉扛着草料经过时，臂膀肌肉紧绷的模样，心跳陡然加快。

午后骄阳似火，林蕊蕊踩着木屐跟随李叔穿行阡陌。田埂上，她的绣鞋陷进湿润的泥土，露出半截裹着月白中袜的脚踝。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突然一抹古铜色身影闯入视线——田汉赤着上身挥动锄头，汗水顺着脊椎沟蜿蜒而下，在腰间布带处洇出深色痕迹。

"这是咱家最得力的长工。"李叔的声音混着蝉鸣，"喂马铡草样样在行，去年寒冬还跳进冰河救过咱家的耕牛。"

林蕊蕊指尖轻触腰间锦囊，那里藏着特意带来的冰糖。当她将糖块递过去时，田汉粗糙的手掌擦过她细腻的指尖，像有电流窜过全身。少年耳尖通红，慌忙后退半步，喉结滚动着将冰糖囫囵咽下："谢...谢小姐。"

暮色四合时，林蕊蕊拖着磨出水泡的脚回到偏厅。刚落座，姨娘端着琥珀色的梨汤款步而来，月白褙子上的金线牡丹在烛光下流转："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说话间，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她发红的脚踝，"明日别去了，仔细晒坏了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