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30）
使君踏进千工苑的那一刻想了很多，希望所有的疑问都能在始皇这里得到解答。她怀里的凤凰崽儿啾啾地探头探脑，使君好脾气地摸摸绒毛。
“来了就进来。”门自己打开，倒是省去了使君纠结的时间。反正主人都知道她到了，再纠结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好了，没什么好尴尬的。
“陛下好啊。”使君见他放下手中的陶俑，就瞥了一眼，然后愣住了。这个陶俑的样子，她非常眼熟，凤凰法相，而且是一整幅的，这个凤凰法相是她曾经的模样。可是当年见过懿凰神女的早就死的差不多了。没死的，也在该杀的名单上。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个。
“熟悉吗？”嬴政见她不说话，甚至眼神变得逐渐危险起来。“你别紧张，懿凰。从前你一紧 张，这眼神就一片冰冷。”
“这个名字早就不存在了。”使君轻笑，没有应承。天道选定的代行人才是懿凰神女，她不是。她只是凤凰一族的那只小凤凰。如今，她和凤懿各有去处，旧事重提，有什么意思。
“千年前的你，千年后的你，于我而言都没有区别。”始皇伸手，掌心赫然是使君怀里的那只凤凰崽子。“我有多久没看见你的真身了。”
使君连阻止都来不及，小崽子就没了，“你是什么时候······”很多的问题一时间卡在了喉中，可她分明一个也问不出口。从何说起，该说什么，脑海只有一片空白。
“等人恢复了，给你送回去。你难道还怕我伤害你吗？”始皇摸了摸小凤凰崽儿，毛绒绒的，手感还不错。这么小一只的小凤凰，当年是怎么敢挡在他身前，那些刀剑加身，该有多疼。
“阿政，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使君愣住了，随即微微咬住唇瓣，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对不起，让你久候忘川了。”嬴政低叹，眼前的人，和千年前的模样隐隐重叠，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懿凰，你该往前走了。”
“我若是该往前走，又怎么会还在这里。”使君默然无语。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个模样连情绪都有些感知滞涩。
“只是不想你这般歉疚。”嬴政见她离开了。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这只小凤凰。嗯，还和以前一样可爱。
使君心里很乱，她没有想过原来执念了这么久的人竟然真的在自己身边，一时间，这个事实要如何平静以待。
围杀一战，说是人皇身死道消，她不信，废去的这半幅法相一直留在忘川，谁都没落着好。她不信人道就此销声匿迹，不信他这么轻易就死了。于是，千年，她从未出过忘川。
那宁晴熙呢，她知道吗？使君突然心里发冷，她没有答案，也不愿意猜测，执念千年，也许了结后，她也该结束自己的使命。
平静千年的心绪七窍都因为那一番话乱了，怎么也理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