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再聚王府众志城

一日过后,四王爷陈龙召集回了所有子女。

此次召集,是几年来人最全的一次,就连嫁入四海国的露生,也被召回。

陈龙子嗣们,少有的齐聚一堂,见到彼此,也甚是开心。

几人在后厅寒暄一番,唯不见易行与燕儿身影,陈龙见此,便让冬生去找。

在西厢房的屋后,易行在挑水,可他并非只是简单的把水取出。

只见易行把手放入木桶,稍加运气,那水便如被挤压般,缓缓涌出。

易行已连续几天在这练习,虽觉有所领悟,却总是不得要领。但他并不灰心,毕竟早已习惯如此。

“易行!原来你在这啊!又在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冬生大喝问道,把集中精力的易行吓了一跳。

一见冬生,易行立刻喜笑颜开道:“原来是你这老小子,话说,你在那青梅派代的如何?怎么想起回来了?”易行打趣道。

这王府上下,易行除了与下邱子相交甚深之外,其次便是这冬生。

少时的冬生,沉默寡言,总觉得自己与这王府格格不入,而且武功修为也只是平平无奇,而且净喜欢些独门暗器之流,大部分人都与他较为疏远,只有月夫人和易行与他走的最近。

月夫人是惊叹其暗器天赋和内功资质,所以便早早收其作为弟子。

从小没有父母爱护的冬生,对月夫人奉若家母,所以月夫人的话语,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长此以往,月夫人慢慢从心里喜欢上冬生这孩子了,膝下无男丁的月夫人,亦是待其如亲儿子。

易行则是在冬生低迷落魄之时,时常鼓励,并总对他说:“每个人的天赋是不同的,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使得他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资质和天赋。

而且易行身体特殊,性格温和,冬生总会吧自己研究的药品用作易行身上,而易行却毫不在意,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算得上是府中同龄人中,感情最深的二人了。

虽然几人都已经成年,但冬生与少时变化却不算太大,只是个子长高了,但依旧身形消瘦,面色依旧煞白。

“你难道不知道么?父王给我们写信,说是要攻打鬼口山,便把我们召集了回来,连露生和燕儿妹妹都回来了。虽然不见燕儿,单大家都在,就差你了。”冬生答道。

“攻打鬼口山啊……还是算了吧,我武功又不高,到现在连气都不会运用,而且对于战争,我向来是极讨厌的,所以我还是不去了吧,在家看家护院,挺不错的。”易行嬉笑着回答道。

冬生听闻此言,颇有疑虑。看着水桶说道:“我觉得吧,你应是方法没有掌握,就刚才而言,你体内的气已经被催动起来,不然水也不会那般涌出……要么你试试我的方法吧!不要想着“聚气”,只想着“发气”如何?”

易行听后,想到自己练的这些年,只是在不断运气而已,也许真的是太过于拘泥如何凝聚,却忽略了如何发出的要诀。

易行又将手放入水中,冬生则在旁说道:“凝结一点,随心而动,江湖入海,万象而生。你呀,总是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只要你将体内的那份“感觉”凝聚起来,然后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发出,便可以了。”易行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全然把精力放在了“发”的上面。

只见水桶中的水流并没有动,但木桶却“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易行见此,不免欣喜。好歹这是他第一次把气息释放出来。

但冬生见过后,不觉眉头一皱,觉得事有蹊跷。

“谢谢你冬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做到了,之前我是一边“聚气”一边想着“发”。但是全然集中在“发”上之后,便简单很多。果然是越简单的方式越适合我,你真是天才!”易行兴奋的叫道。

冬生觉得有异,说道:“不对,刚刚那一下,并不是气的发出。奇怪,常人发出气的时候,都是游走全身的,但你只是一瞬间发出,全然没有流向所言。在我看来,刚刚并非是“气”,更像是“力”……也不对;力的话,静止时是不可能这般的。真是奇怪……这样!你把手按在我身上发气,让我看下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冬生挽起袖子,便让易行准备。

这一举动,让易行颇为心惊;因为他知道,若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气的流动,是伴随力而生的,但正所谓“一气抵十力”。

若是凭借筋骨便能抬起千斤,那么,其若是能熟练应用气,则可以抬起万斤。

易行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更不敢冒然而动。但冬生却说道:“这有什么,曾经你为了我研究毒药,连性命都可以不顾,如今我助你更上一层,这不是应该的么。别拖拉,来吧!”

易行见冬生如此认真,便单手抵在其胸口,凝气而生。

正当此时,一个石头砸在了易行的头上,这使得他心声一散,连忙喊道:“谁?”

只见一袭粉衣晃过而过,是个十七八岁妙龄少女,其容貌俊俏灵气十足,飘飘间犹若仙女。

少女站在房檐之上,顽皮道:“冬生哥,你怎么和这个傻子玩到一起去了啊?小心被传染哦。嘿嘿,你们快些去后厅吧,若是再磨蹭,小心父王生气。”说罢,便飘绕离去,这小丫头身法灵动,足以见此轻功了得。

冬生也被她这么一说,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糟糕,差点忘了正事。易行,咱们快过去吧,父王想必已是等的不耐烦了,我可害怕他老人家发火。”说罢,便灰溜溜向后厅跑了过去。

刚刚来过的少女是燕儿,易行见她便知,其轻功已今非昔比,不由感叹。

虽然燕儿从小就欺负易行,但易行始终把她当作亲妹妹般看待,在海平不在时,每次在外被人欺负,都是易行偷偷去教训对方,所以对她的感情,亦非常疼爱。

易行反应过后,紧跟冬生跑向后厅。

一阵喧闹后,见几人坐下,陈龙便开始说道:“今天把你们召集回来,为父是有要事相商,你们独自闯荡江湖,想必也知道近日来,我拜山国与鬼口山的战争吧。今天来呢,我要宣布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尔等要为了拜山国,去讨伐那些贼寇。”

说到此时,众人并不意外,因为陈龙在书信中已经写的清楚,大家也都有了这心理准备。

“而第二件事情,便是我儿与玉玲姑娘的婚事,为父决定了,等我军大捷之后,便令他二人完婚。”话音刚落,海平和玉玲相视一笑,甚是欢喜。

冬生和燕儿,与海平之间也算稍有来往,这件事自然也知道,此言之后,皆都为大哥开心。

露生虽然嫁入四海国,但和玉玲间情同姐妹,自然也是欢喜。

易行就更不用说。整个王府,他应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了。

只有春江,没安好气道:“真不愧是父王最宠的儿子,什么事情都敢作,这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此言一出,厅内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无人说话。

虽然海平闯荡的这些年,确实有些名气,但却不及春江那般连年征战。

自从拜入徐金光门下之后,春江习得徐家枪法与兵法,在战场上更是杀伐果断,屡立奇功。就连陈龙的旧识徐金光也觉得,其女儿比年轻时的陈龙,还要凶狠绝决。而且春江亦是军中唯一女将军,在拜山四将军中,其位列第三,是一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皇帝对她也是十分看重。

若论功绩,春江已不输陈龙当年,而陈龙也知女儿任性跋扈,便也不与其计较,况且大局当前,陈龙也只好隐忍作罢。

“够了没有,他是你亲哥哥!”陈龙问道。

春江见此,不仅没有收敛,仍略有讽刺说道:“到底是亲儿子啊,说不得,也骂不得。我还真是羡慕我哥,有个这么“宽容”的父亲。算了,反正到时候,你们都要听命于我,好好准备吧,有的人可别不小心,突然死在战场上了。”说罢,春江看了眼易行,站起身便离开,准备回到自己屋子。

易行知道,这春江看不惯自己,自己也看不惯她,但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看着王爷气的脸色发青,易行倒是非常开心。

吃过饭,大家便各自回去休息,易行也继续独自去练习,至于冬生的提议,易行还是觉得太过危险,也就宛然拒绝了。

随着敲门声,露生、燕儿和玉玲,来到了春江的房内。

姐妹几人相见甚欢,这几年来,玉玲与她们早已情同姐妹。但几人还是不解,方才饭桌之上为何如此言语。

“玉玲姐,我可不是想给你和我哥拆台,我就是看不惯爹那副虚伪的态度。从小他便事事偏袒我哥,这我也不说什么,但是自从我在皇宫任职才知道,他陈龙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人都会利用,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们可要小心才是!”春江与姐妹久别重逢,格外开心,把心里话说了个一干二净。

玉玲略有羞意笑道:“王爷早就知道我和海平的事情了,但非但没有怪罪我们,还很支持,我和你哥也十分感动,我倒是觉得,他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一番言语,倒是让春江非常意外,在她的印象中,父王可不是如此“温厚大度”之人。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王府之中,对陈龙最不满的人,第一是易行,第二则是春江。

贪玩的燕儿,开心的对大家说道:“既然姐姐们都回来了,何不晚上去看灯会呢?我和冬生哥哥所在的那个青梅派,每天阴冷的要死,一点好玩的都没有,所以我们每日都无聊得很……哎呀,忘记了,露生姐可是皇妃,不会引人注目吧?”燕儿带着略有调侃的语气,逗着露生。

露生敲了敲燕儿的头,笑着答道:“就你话多,其实我在皇宫中,过得也还算不错。虽然刚嫁进去不久,皇帝便驾崩,由年轻的四皇子即位,但新皇上也没有难为我们这些皇妃,只是若不非这次联盟灭鬼口山,我怕是真的很少有机会出来了,毕竟也算是“人质”么……说心里话,玉玲姐,你一定要和我哥好好相处,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啊,可惜,我恐怕是今生无缘遇真爱了……”露生说到这里,不免心中泛起一丝愁苦。

春江见此,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咱们的亲爹为了权力地位,不惜用女儿来换,我也真是挺佩服他老人家的。露生,若是你在那呆的不开心,就逃跑吧,我护着你!”春江只有此时,才略微像一些大姐,全然没有了任性小姐的样子。

玉玲听过露生这般,也不免心生怜悯,但转念一想,便说道:“既然我们姐妹相聚,就像燕儿说的那般,去看灯会吧,大家也久违的放松下心情,不要想那么多。我相信,明天定会更好的。”姐妹几人一拍即合,便决定晚上去灯会集市,好好玩耍一番。

姐妹相见,言无不尽。

看着几人聊的火热,春江走出房门,围着这个自己成长十几年的院子,走了起来。

无意间,她看到易行在水井旁,认真的练习着内功,便不由得一笑。

易行只有在入定的时候,才会感知到附近的气息,但在集中精力发气之时,是不会察觉附近之人的。

春江悄悄地走了过去,见易行还在认真的练习“水中发气”,不免心生嘲讽: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笨,连简单的发气都不会。

只见她拿起石子,冲着易行的脑袋狠狠丢了过去。

易行这是今天第二次脑袋被砸。

“啊!”一声惨叫,易行连忙揉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的春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你就不怕有人偷袭你么?姐姐我这是为了你好,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易行边揉边嘟囔:“在自己家里哪有什么人偷袭啊……也就你这么无聊吧,怪不得嫁不出去……”虽然这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被春江全部听到,她怒目而视,大声呵道:“你个小东西,说什么?!”

易行根本无心和她计较,便敷衍了事道:“没,没什么……夸你呢……啊!”还未等易行说完,又被春江用石头,砸个正着。

“别以为你说的我没听见!告诉你,追本姑奶奶的人多了去了,姑奶奶我只是不稀罕罢了,哪像你,笨的连气都不会用,长的又没什么特点,有女孩子喜欢你才怪呢!人家冬生都有好些追求者了。咱这些兄弟姐妹就你最让人不放心,嘴又欠人又弱,以后可怎么办,啧啧啧……”

易行不以为然的揉着脑袋,继续小声嘟囔着:“我又不在乎这些,况且谁会去追一身腱子肉还胸大无脑,在家里穿盔甲还大嗓门乱喊的姑娘。估计娶你的,八成是房子闹鬼,为了镇宅吧……”

易行的自言自语,非常不幸的再一次被春江听到。

春江已暴怒到了极点,但并没表露。反而微笑的走了过去,柔声说道:“来,我的好弟弟,这么久不见,姐姐真是想你了呢,快让姐姐抱抱。”

易行见到一反常态的春江,明显感觉到事情非常不妙。刚准备逃,便被春江一手抓住后颈。

易行没敢回头,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这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威胁。

虽然他没有看到,但春江狰狞的面孔,已经在他的脑海浮现出了。

一阵“亲热”过后,易行右臂骨折,肋骨断了四五根,头部严重脑震荡。

春江看着苟延残喘的易行,蔑视的说道:“你个小兔崽子记住了,下次还敢嘴欠,姑奶奶我踢爆你的狗头!”

回看易行已是双眼迷离,开始怀疑人生。

浑身剧痛的他心想着:这个疯婆子怎么现在越发凶残起来了?也对,可能是遗传吧,这德行能嫁出去才怪呢……虽说我恢复速度快,但又不是不怕痛,这下手也忒狠了……

春江看着易行脸上一块块的淤青,已经慢慢愈合,满意的点了点头。

除了陈龙,所有人都知道,易行的恢复速度极快,甚至多年下来,大家早已习惯了。

“你除了身体恢复还是那么快,别的方面一点进步都没有嘛!刚才燕儿告诉我,你在用水桶锻炼内功?亏你想的出来!能有用才见鬼了呢!你好点了没?”短短说话的功夫,春江见易行已经差不多痊愈,心里不由诧异:这臭小子的恢复速度,好像比之前又快了,难道他是属壁虎的么??

经久沙场的春江自然知道,身体快速恢复对于一个战士而言,是最难得的天赋,虽然她见过不少恢复能力强的人,但如易行这般恐怖的恢复能力,仅此一例。

易行坐在地上,气愤的看着春江,想还击却又不太敢,不满的说着:“忘说了,你的屁股也不小,在这个角度看更丑了……”未等说完,春江一脚便踢到了易行的脸上,使他飞出六七米远。

易行暴躁的跳到了春江的面前,大声喊道:“你丫是真想杀了我么!还好我身体结实,不然那一下踢爆我的……”

还没说完话,春江便抱住了易行。

易行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的说道:“别这么肉麻,我又没死。”

春江终是忍不住心中难过,抱着易行说道:“你知道我多想你们么?在军中没有一天让我安心,只有回到家里才能让我稍微放松些,但是如今,我们又……”

说到这里,春江松开手臂,对着易行正色道:“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这次战争绝对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在家,别来参合这个事情。自从在皇宫任职后,我发现那老头绝不是表面那样,所以你也要劝劝他们,知道么?”

春江虽然刁蛮任性,可内心柔软脆弱。

曾经年幼,陈龙偏袒于海平,虽然春江表面不说,可她也十分清楚;海平是长子,是大哥,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慢慢的,春江便越来越任性跋扈,可又没人倾诉,直到易行观察出了事情的端倪后,便三番五次地开导她,陪伴她。

毕竟在易行眼中,没有人是生来便是“恶”。所以久而久之,春江不仅和大家解除了隔阂,而且有什么开心难过,都会与易行说,慢慢也就承认了这个弟弟。

至于请愿去从军,并非别的原因,一来春江与陈龙赌气所致,二来是她受到易行的影响,想调查下自己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

易行微笑着说:“怎么可能,大家就算是为了你,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而且这次战争,我也要去参加。毕竟你们去的话,我总是不放心。你不要想太多,一切会好的。”

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易行总会傻笑着,从不逃避也不畏惧。虽然她觉得易行很弱,可易行却总能带给她一种安心感,这具体缘由,她又说不清。

“既然这样,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还有,记得以后在老头子面前,不要和我走得太近。”只见春江凑到易行耳边,悄悄说道。

易行听过说道:“我当然知道,大家最担心的还是你,所以你定要注意安全……”

易行说完话的瞬间,春江一拳便把他打飞了出去,并得意的说:“你放心吧,姑奶奶我现在能打你三个。好好修炼内气去吧!毕竟你是最弱的。啊哈哈哈哈……”说完,春江便开开心心向屋子走去了。

易行踉跄站起身,欲破口大骂,却发现春江已经回去了。

到了晚上,姐妹几人换了衣服,与海平一起,悄悄地去集市庙会玩耍去了。

冬生则是认真在屋子里研究暗器,闲暇之余便仔细研究鬼口山的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易行在冬生那里聊到了晚上,之后便继续修炼内力。

下邱子作为军师,早已同王爷抵达了拜山国。

四王爷陈龙,本想让几个孩子之间互相争抢、相互竞争、相互疏远的。因为只有孩子间的互相牵制,他才方便稳固家中的位置。因为其行事一向残忍狠毒,才使得大家十分忌惮。

可在易行看来,以“恐惧”和“挑唆”所建立的服从,就如流沙砌成的堡垒,看似不可动摇,实则一碰就倒。只有善念所凝聚的人们,才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恶念所凝聚的人们,永远是各怀鬼胎的一盘散沙。

四王爷陈龙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自己孩子间的团结,但易行的到来,完全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因为易行的善良与耐心,让本是充满隔阂的几人,变得越来越珍惜彼此。就连琳夫人与月夫人的陈年旧账,也在易行无意间的“帮忙”之下,统统化解开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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