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暮色里蹦出一团璀璨的金火:三眼金猊抖着蓬松的鬃毛,尾巴翘成问号,额间那只竖瞳眯成月牙,嘴里叼着一大束五颜六色的野花,花茎乱糟糟地滴着夜露。
“你们都在这儿啊!”
她把花束往空中一抛,稳稳落在赤王中间头颅的鼻梁上,溅起一阵花粉与火星交织的星屑。
赤王正低伏着准备献祭修为,被这一砸,三颗脑袋同时打了个喷嚏,火息“噗”地窜出三丈高,差点把碧姬的翠光翅膀点着。
“聚会怎么不叫我?”
她转身,把身后那束野花哗啦啦分到每个人(兽)面前——
最大的一朵七瓣星岚花,被它别在帝天披风领口,黑金布料瞬间被点亮成夜幕里的第一颗晨星;
一束银叶鸾尾,塞进碧姬微微颤抖的掌心,翠光与银辉交映,像给绝望镀上一层柔边;
最后一朵火蕊铃兰,被她踮起脚尖,挂在赤王左侧獠牙尖,花蕊碰到火息,“叮”地一声轻响,竟没被烧焦,反而开出更艳的红。
“别板着脸嘛。”
三眼金猊在帝天脚边转了个圈,尾巴扫过漆黑龙纹,那些锁链似的符文竟被金毛蹭得“沙沙”松动了半分。
“我偷偷跑出去,是因为我闻到这朵花会开在天亮之前,想摘回来送给你们!”
没有魂兽吱声。
三眼金猊歪头,眨巴眨巴眼,似乎这才看清场中气氛不对:帝天单手托着赤晶球体,黑金披风猎猎如夜狱;碧姬被定在半空,眸里还闪着未落的泪光;赤王浑身火纹忽明忽暗,像座随时会崩塌的活火山。
而球体里——
“咦?”她凑过去,鼻尖几乎贴上漆黑龙纹,竖瞳里倒映出霍雨浩仅剩的半边惨白面孔。
一缕银丝感应到瑞兽气息,隔着晶壁冲她闪了闪,像溺水的人朝岸上扬了扬手。
三眼金猊愣了半息,猛地后退一步,金色小爪子捂住嘴,声音却从指缝里蹦出来,带着压不住的雀跃:“他……他身上有我的命运之光!我认得这股味道!”
“只是……他怎么看上去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我们把他送到生命之湖救治吧!”
男人沉默片刻,忽地屈指,弹了弹三眼金猊的额心: “胡闹。”
语气仍是冷的,可漆黑龙纹再没收紧,反而顺着花茎缠绕的弧度,悄悄松开了最后一圈锁链。
三眼金猊吃痛,却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转身冲赤王挥爪:“大狗狗,你要带他进生之湖对不对?带我一起!我摘的花可以当船,漂在湖上可漂亮了!”
赤王三颗头颅同时低吼,却不再是赴死的悲壮,而是被小家伙搅得哭笑不得的无奈。
中间那颗头颅轻轻俯下,让三眼金猊跳上眉心,金毛与赤焰瞬间交融,像夕阳里升起的一轮新月。
帝天抬眼,望向那道银白缝隙,第一次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一起。”
“若银龙王大人怪罪……”
他伸手,将星岚花从披风摘下,别在三眼金猊耳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