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番外5.47

那里连猎户都嫌路险，武魂殿更不可能布网。

宁荣荣攥紧了帷帽边缘，黑纱被夜风吹得贴在脸上，像一层温柔的枷锁。

船桨破水，发出极轻的“啵啵”声。月光被云层切碎，落在水面上，像一片片晃动的银鳞。

唐三每划一下，便侧耳听四周——没有夜枭，没有虫鸣，只有水纹撞在岩壁的回声。

再走一夜，就能进岭。

在记忆回来之前，唐三不能赌，也不敢赌。

他不知道自己直面武魂殿，遇到的是危险还是安全。

尤其是，在离开深渊后，他了解到了武魂和魂力的强大之处。

在深渊下看着身体素质可以杀死的人，在深渊之外就不一定了。

宁荣荣伸手碰了碰他握桨的手背。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回家吗？”

因为唐三没有戳破宁荣荣的谎言，宁荣荣还在走两人是村民兄妹的剧本。

桨停了一瞬，水声也跟着停。

唐三没有回头，只把掌心覆在她指尖上，温度透过薄茧传来。

“嗯，这就带你回家。”

回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他说得平静，宁荣荣却有些毛骨悚然。

去哪儿？

回家？

回谁的家？

宁荣荣一瞬间以为唐三恢复了记忆。

他要把她带去武魂殿吗？

远处山影渐浓，像一堵接天的黑墙。

船头破开最后一层薄雾，消失在更深的暗色里。

风把芦苇吹得沙沙响，风从芦苇缝里钻进来，带着夜露的冷意。

宁荣荣缩了缩肩膀，黑纱下的眼睛却睁得极大——像被骤然抛进深井的猫，四壁光滑，找不到一丝可以攀附的缝隙。

逃？

她下意识去摸脚踝——伤好了，可跑得过唐三一步吗？

去摸魂导器——倒是有信号弹，但她可不敢在唐三身边放。

她也没什么攻击性手段。

她甚至想过跳船，可船底是暗河，水声湍急，跳下去连方向都辨不清。

宁荣荣屏住呼吸，指甲掐进掌心。

她悄悄侧头：唐三的背影在月光里削成一条冷冽的线，肩胛骨随着划桨起伏，像蓄势的弓。

那一瞬，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打不过，跑不掉，连呼救都传不出这片芦苇荡。

逃不掉。

宁荣荣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若真被带回武魂殿，她该怎么自保？

武魂殿似乎是打算痛下杀手。

但她怎么说也是七宝琉璃宗下一任继承人，总该有点价值吧？

正在宁荣荣思考的时候，船桨忽然一顿，水声停了。

“冷？”唐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低而温和。

宁荣荣猛地一颤，像被戳破的气球，慌忙把脸埋进臂弯，闷声答：“……嗯。”

她听见他解开外袍的窸窣声，下一瞬，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她肩膀。

那温度太暖，暖得她眼眶发涩——

她忽然分不清，唐三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段时间对方对她的温柔她都看在眼里。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对方的糖衣炮弹呢？

风继续吹，芦苇沙沙作响。

宁荣荣在黑暗里闭上眼睛，第一次发现：

原来最可怕的牢笼，不是铁栏，而是自己亲手递出去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