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番外5.41

唐三坐起身，望向窗外渐沉的月色，低声道了句“谢谢”。

而在宁荣荣这边，唐三走后没多久，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午后的暖阳跟着李娘子一齐涌进昏暗的小屋。

李娘子端着木托盘，腕上还挂着半篮子新蒸的玉米面馍，她刚想唤人，却在抬眼的一瞬失了声。

炕沿上坐着的，分明是她只见过一次的少女——

那身粗布旧衣原本是她年轻时穿过的，洗得发白、补丁累累，可罩在这少女身上，竟像被月光重新织过一般：

褪色的靛青衬得肤色莹白胜雪，领口松垮垮地滑下一侧，露出一线锁骨，精致得仿佛匠人新雕的玉。

旧衣的袖口短了一截，露出的手腕纤细却不失圆润，像一截刚出水的藕，泛着淡淡的粉。

李娘子愣在门口，半篮子馍险些掉地。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镇上最标致的女子，也没见过这样干净的艳色——

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光线昏暗没仔细看，如今才知道这小娘子竟是如此貌美。

少女的头发只松松挽了个髻，几缕乌丝垂在颊边，衬得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

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眸子漆黑澄亮，像山涧里刚化开的冰水，又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雾气。

阳光恰好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弯淡淡的弧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的蝶。

李娘子屏住呼吸，心里直打鼓：

这哪是凡人家的闺女？

分明是天女下凡，错投了草屋。

她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散了这幅活生生的画。

直到宁荣荣微微偏头，冲她弯了弯唇角，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是李娘子吗？劳您送饭，真是多谢。”

这一笑，像春风拂开了满树梨花，李娘子猛地回过神，耳根发烫，连声应道：“哎、哎！姑娘快趁热吃，粗茶淡饭，您别嫌弃……”

李娘子把托盘搁在炕沿，手背在围裙上反复蹭了两下，像是要蹭掉那股子莫名的紧张。

她低眉顺眼，余光却止不住往宁荣荣脸上飘——越看越心惊：那眉眼、那肤色，比年画上的仙女还要精细几分，再配上唐三那副冷峻挺拔的模样，活脱脱一对璧人。

她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昨儿夜里唐三敲她家门时，只说借宿，随手就给了她一枚金魂币。

那沉甸甸的金色落在她粗糙掌心，差点把她的手坠到地上。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最大面额也不过是银魂币，这一枚金魂币，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一年嚼用，还能余下钱给幺儿添一身新棉袄！

如今再见到宁荣荣，李娘子越发笃定：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闺女。

她心头一热，脸上堆起十二分殷勤，声音都软成了蜜：“姑娘，粥里我特意撇了最稠的米油，腌黄瓜切得比头发丝还细，您尝尝合不合口？若嫌味淡，我灶间还有新熬的鸡茸，添一勺子立马鲜香。”

说着，她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干净帕子，仔细铺在炕沿，生怕粗木刺勾了宁荣荣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