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番外5.38

宁荣荣忽然觉得这水是她喝过最甜的水。

唐三莫不是在水里加蜜糖了？

唐三在炕前蹲下，把那只木盆端到脚边。

盆里是刚煎好的药汁，褐色水面浮着几点碎草药，热气在冷屋里袅袅上升，像一缕不肯散去的晨雾。

他先替宁荣荣解开昨夜缠的布带。

布条一松，足踝便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那是一段细瓷般的弧线，从踝骨到脚心，白得几乎透出淡青的血脉。

可偏偏踝骨外侧高高肿起，圆润得像刚出笼的白面馒头，皮肤被撑得薄亮，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渗出水来。

肿得那样厉害，却依旧掩不住天生的精致：脚趾修长，趾甲修得圆润干净，透着淡淡的粉；脚背弓起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像月牙落在雪地里。

踝骨下方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像雪地里一笔轻描的溪，越发衬得那肌肤细得吹弹可破。

唐三用指腹沾了药汁，先在她踝侧轻轻一点。

药是温的，宁荣荣却下意识缩了一下，雪白脚背绷起，足弓弯出一道更玲珑的线。

“疼？”

他低声问。

“一点点麻。”

她小声答，耳根却红了。

他于是放轻力道，掌心里托着那只脚，像托着易碎的瓷盏。

药汁顺着踝骨往下淌，被他用纱布一点点按进皮肤。

肿处被药力一激，泛起浅浅绯色，像雪里忽然落了一瓣桃花。

唐三的指节带着薄茧，掠过脚背时却极轻，只留一点粗糙的触感。

宁荣荣忍不住抬眼看他——他低垂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道淡影，神情专注得仿佛不是在换药，而是在描一幅极精细的工笔。

她高坐在低矮的土炕边，脚踝搭在唐三的膝头。

药汁的苦味混着晨风，在鼻尖徘徊不去，却掩不住她心底翻涌的怪异——仿佛一脚踩空，跌进了荒诞的梦里。

眼前的人，微敛着眸，指腹沾着褐色药汁，正一圈一圈，极轻极慢地在她肿起的踝骨上打转。

他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一小片影子，像栖着两片安静的蝶。

可宁荣荣知道，这双眼睛一旦抬起，便能让整座武魂城的灯火都黯然失色。

“蓝银圣子”“武魂殿年轻一代第一人”——那些名号像雷鸣般滚过她的耳膜。

她曾远远在赛场上看见他，少年负手立于高台，风掠起衣角，蓝银草在他指尖翻涌成海，万众俯首。

那样的人，如今却半跪在她面前，掌心托着她沾了泥的脚，像托着一瓣易碎的雪。

荒诞感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虚荣心先冒了头——她竟忍不住去想：若叫那些偷偷爱慕着唐三的魂师们瞧见，会不会嫉妒得咬碎手帕？

再深一点，又觉得不真实——仿佛下一瞬他就会抬眼，露出记忆里那种冷淡锋利的笑，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谎言，是欺骗，是走钢丝。

宁荣荣拧紧了眉头。

可唐三只是低声问：“疼么？”

声音轻得像怕惊飞草叶上的露水。

宁荣荣心口一颤，慌忙别开眼。

脚踝上的热度却一路烧上耳尖，烫得她连呼吸都乱了节拍——原来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为她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