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46）

她勉强睁开眼，正对上萧瑟凝视着她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深邃难测或冰冷锐利，而是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沉情感。

见她醒来，他并没有收回手，反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哑：“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林小柚这些天的辛苦和担忧瞬间化为乌有，心里像是被温泉泡过一样。

她摇摇头，握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将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不辛苦了。”

这全然依赖和亲昵的举动，让萧瑟的眸光骤然深邃。

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收紧，仿佛许诺般低语：“好。”

病去如抽丝，萧瑟的身体渐渐好转。

而无心，也将林小柚的担忧看在眼里。

在萧瑟病情最重的那几日，他常常“偶遇”眉头紧锁的林小柚，然后以“带你看星星散心”为由，将她带到府中最高的观星阁上。

他不说话，只是陪她静静站着，看夜空浩瀚，星河璀璨。

偶尔，他会念一段晦涩却宁静的佛经，或者讲一个西域的传说故事，用他的方式，安抚她焦灼的心。

“小柚子，”一次，在漫天星光下，无心忽然轻声问，“若有一日，你必须在天启城的荣华与江湖的自由中选择，你会选哪个？”

林小柚愣了一下，看着脚下灯火辉煌、却如同巨大牢笼的天启城，又看了看身边白衣胜雪、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的无心，认真想了想，回答：“我选能让我安心，也能让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的地方。”

无心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笑了：“很好的答案。”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头发，最终却只是拂去了她肩头的一片落雪，“记住你今日的选择便好。”

.......

天气放晴，积雪初融。

天启城西郊皇家校场，举行了一场小范围的骑射演武，名义上是皇室子弟切磋，实则是几位皇子之间又一次不动声色的较量。

萧瑟带着林小柚、雷无桀等人一同前往。

校场上，旌旗招展，骏马嘶鸣。

萧瑟一身劲装，挽弓搭箭，箭无虚发，身姿挺拔如松，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那个昔日名震天启的天之骄子似乎又回来了。

林小柚站在场边，看着他英姿勃发的样子，心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目光几乎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这时，萧羽麾下的一名武将，或许是得了授意，或许是出于讨好，竟提出要进行一场“助兴”的比试，指名道姓要挑战“永安王身边那位据说也在习武的林姑娘”，美其名曰“指点切磋”。

此举无疑是想当众给萧瑟难堪，折辱林小柚。

萧瑟眼神瞬间冰冷，正要断然拒绝，林小柚却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

“我武功低微，不敢与将军切磋，不过，”她话锋一转，从腰间取下那柄唐莲所赠的短剑，目光清澈而坚定。

“将军若有意指点，小女子愿以此短剑，演练一套剑法，请将军斧正。”

她不接切磋，只言演练，既保全了颜面，又不失勇气。

在众人或好奇、或讥讽、或担忧的目光中，林小柚走入场中。

她屏息凝神，回想这数月来的苦练，她手中短剑缓缓抬起，随即舞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