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有火自深渊升腾（三）
雷霆长矛闪烁着刺目的青紫光芒，如龙如蛇扭曲的雷在少女手里温顺得像宠物。稀碎电屑奔淌在衣裙上，又连通着地面。
被这柄雷霆长矛锁定的御坂妹妹已经无路可逃了，这是少女直接从云层里抽出的闪电，被贯穿的话上亿伏特的电压以及两万八千摄氏度的高温会连着她的尸体一并粉碎成一团模糊的焦炭吧？
御坂妹妹并非是一个不懂生命宝贵的思想异常者。如果眼前有个濒临死亡的人，御坂妹妹会立刻检视所有可能选项，做出最适当的拯救行动。但是，御坂妺妹没办法将这样的逻辑观念用在自己身上。
因为她的肉体是只要准备好材料，按一颗按钮就可以自动制造的；她的心中空无一物，知识是以洗脑装置如硬碟复写般强行输入脑中。御坂妹妹的生命，单价十八万圆。跟一台高性能的电脑没两样。而且只要制造技术继续提升，成本还可以压得更低。到时候，就跟堆在架子上的拍卖品没什么不同了。
她坦然接受自己与实验室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的事实。
这个临近死亡的时刻，按御坂妹妺妺的逻辑思维应该仔细思考将自己杀死的一方通行的招式和方法，以便下一次实验能有可以应对的办法。可是，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一张少年的脸呢？
御坂妹妹想起少年说的话。
“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的用意，其实并非在对御坂妹妹进行询问。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感觉起来只是希望借由询问来催促御坂妹妹开口否定些什么。
为什么无法接受事实？
御坂妹妹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为何无法接受“两万个'‘妹妹’依照作业程序停止心跳”这件事？
既然无法理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思考这个问题。
御坂妹妹做出结论，就好像自己无法理解在水沟中游泳的青蛙的心情，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既然如此…
御坂妹妹又为什么会想起少年的脸？
没关系，不用去想了，因为恶鬼掷出了雷霆长矛，电流被强行扭曲在一个狭窄棍状物体的声音像一万只鸟在御坂妹妹耳边嘶鸣，仿佛这柄长矛不仅要撕碎她的身体，还要将她的灵魂一起搅碎。
结束了……
风声呼啸，刺目的白光像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雷霆长矛撞到“石头”上如同潮水拍打礁石一样往四周溢散，呈现出张牙舞爪的雷蛇电网，它们发出震慑耳麦的咆哮，却仍然不得寸进，“石头”挡住雷光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了御坂妹妹的脸。
疑惑地抬头。
她的面前并非石块，而是一个人，一个与实验无关的民众。
那名少年。
上条当麻就站在那儿，右手按在咆哮的雷霆光柱前，身形在毁天灭地的雷光下仍然魏然不动，御坂妹妹从来没有发现少年的肩膀如此宽厚，宽厚得仿佛足以顶天立地。
上条放下右手。雷霆消散，整个世界又暗淡下来。
他站在了自己与恶鬼的中间，刺目的金色火烛被少年的背影挡住，好像他的背后，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堡垒。
挑衅一般，上条往前走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御坂妹妹愣住了。
那个少年正在挑衅一方通行，但面对一个可以随意改变气候，把上亿伏特的闪电当玩具的恶鬼，他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拿。
那个少年，向着一方通行说--
“实验到此为止了。”
“哦哦哦！骑士先生出现了！”龙大喊，好像比御坂妹妹还激动。
恶鬼赤金的眼瞳饶有兴趣，“从第七学区跑到这里真是辛苦了。”
上条紧皱着眉，“住手吧！”
“为什么？”恶鬼的的红唇溢出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因为你根本不愿意吧？表现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但当初为了御坂妹妹摧毁研究所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杀戮？你现在这幅样子全是因为【龙】的影响，我的右手可以抹除掉…”
“轰--!”尖啸的风压汇聚成枪，从上条耳边笔
直切过。
“别自以为是了。”恶鬼的声音森寒得如同来自最深处的九幽地狱。
“少操着一股像很熟悉我的口吻在这自顾自地说话。”
少女不耐烦了，伸出手，风咆哮着汇聚成如雨的枪支。数以万计的半透明风枪在空中如星辰摆列开来，只需要少女挥手，它们就会尖啸着刺下，收割敌人的生命。
“你还有可以离开的机会。”恶鬼冷冷地说。
“喂喂！这和我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龙也在她脑海咆哮，“不是说象征性打打就让他把我抹掉吗？”
少女没有回答，只有金色的烛火燃烧得越来越亮。
“见鬼！”龙咒骂。
少女没控制住见到少年的情绪，失控了。
现在少年面对的不是曾经的朋友，是一头真真切切的恶鬼，龙知道少女究竟有多恐怖，那是燃烧在生命树下的永恒活火，真的会死的！
“那么你认为曾经的上条当麻看见你这幅样子会很开心吗？”少年如同落雷一般的怒吼孔声让恶鬼一愣。
“那些被你杀死的御坂妹妺们从来不是什么一个按钮就能生产的实验玩具，什么假的身体，什么借来的心，这些根本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御坂妹妹都只有一个！你杀掉一个就真的死掉一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沉默…
沉默了很久，风枪都在颤抖着想要降下。
恶鬼开口了。
“我当然不明白。”
“她们的每一次行动无一不是为了把我杀死，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在前面的一万多次实验里，她们说不定就成功了，踩在我的尸体上举着枪欢呼胜利。”
恶鬼顿了顿，金色的曈目里露出思索的神色，“哦，不对，她们不会有胜利的情绪，只会收拾好我的尸体，把我扔进角落里的垃圾堆里。”
“因为是被杀死的一方，所以值得同情吗？”
恶鬼笑了，同时，嗜血的风枪如暴雨降下，像她从天上拽下了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