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猛兽藏于人心（一）
“介旅初矢。”
披着研究员大褂的布束砥信收起资料板，不再看躺在重症室的瘦弱男人。
“怎么说你下手都太重了吧，轻微脑震荡，脏器内出血，右手掌骨粉碎性骨折。如果不是你最后用能力吊着他一口气，他恐怕没办法撑到进重症监护室，直接送火化场了。”
“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感谢我的善良。”眼帘微垂，掩住瑰红色眼瞳，一旁少女的回答漫不经心。
铃科把弄着手里的音乐播放器，这里面只有一首曲子在无限循环，首页滚动着一串英文字母--Level Upper。
“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布束砥信皱眉，“你是指他的能力？”
少女点头。
“这一点的确十分可疑，资料上显示介旅初矢的能力为Level.2的量子变数，但爆炸现场展现出的破坏力已经达到了Level 4的水准。”
布束砥信重新拿出数据板，书库里记载的Level.2相当刺目。
学园都市的书库记载了这座城市所有经过能力开发学生的详细资料。如果权限足够，甚至可以调取位干顶点的Level.5。这种精密的资料载具几乎不可能出现能力等级出错的情况。
“听说过一个都市传说吗？”
“什么？”她疑惑。
“传说中可以提升能力等级的设备，幻想御手。”
少女抛给她一个音乐播放器，她伸手接住，瞥了一眼。
“Level Upper?”她轻声念道，“可是一首曲子真的能提升能力者的等级？提升等级可是经过艰难的实验也无法轻易达到的事情。”
“所以疑点很多。”
“你想亲自去调查？”布束听出了少女的弦外之音。
铃科瑰红色眸子眨了眨。
“额…嗯，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调查相关位置的。”布束无奈地叹气，“所以能收起这副样子了么？我看得很不习惯。”
“不可爱吗？”
“倒不如说恰恰相反，这副模样放到街道上想必可以俘获一大批少男少女的春心。”布束平淡陈述事实，“不过对我还是免了吧，学园都市的第一位。”
她摆了摆手，“有了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她归还那个音乐播放器，然后转身离开，白色大褂随风而舞。
“多谢。”
后方，铃科微微躬身。在布束走远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少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轻哼着电话铃声的音乐，少女的眼底荡漾着笑意。
“嘟”接通了。
“喂，请问哪一位？”另一边是略带磁性的少年音。
“最近有空吗？”
“请我吃饭。”少女凛然。
“哈？！”
夜，Benny's餐厅。
“别摆出这样一副表情啊，当麻君。”
铃科用叉子摆弄着餐盘里的半边牛排似笑非笑，“我是恶魔吗？”
“不，你是恶魔的头头撒旦。”刺猬头少年用手撑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
周围的人们若有若无地向他投放着视线，让他如坐针毡。大都在窃窃私语什么“这幅德行的家伙和那个漂亮女孩子吃饭是认真的吗？” “我认为应该把那个惹人心烦的家伙丢出去才对。”之类的。就连摆放餐具的服务员似乎也忍不住多打量他两眼，眼神里充满疑惑。
叹口气，再抬头。
目光恰好对上少女瑰红色的眼瞳，藏着温和的笑意，一如当年百花下的惊艳。
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上生物吧…
“铃科……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组织好语气然后开口，久违的紧张感让他脑袋发热，一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没错。”铃科点头。
她竖起还蘸有黑椒酱汁的叉子，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等着她的后话。
然后在对方期待而疑惑的眼神下，少女淡淡地说道：“请我吃饭。”
凝视少女许久，确认对方没在开玩笑后……
“拜托，铃科大小姐你是认真的吗？我听别人说了，你可是名校常盘台毕业的高材生啊！我一个普通高中的普通学生兼无能力者何德何能请你吃饭？”
有点抓狂。
因为比起把情绪写在脸上的某哔哩哔哩，面前少女心里想的什么，他根本不清楚。
“我们不是朋友吗？”铃科笑了笑。
一瞬间，当麻愣住了。这句话牵动了少年久远的回忆，有多久呢，感觉已经记不清了，就像老旧沙哑的录像，一帧一帧播放着泛黄的动画。
秋千上的女孩。
一旁傻笑的男孩，还有当时落在他鼻子上的花瓣。很久很久，仿佛要把记忆的录像带翻到底才能看见。可少女依然笑着，好像他们的分别就在昨日。
“真是”他摇头苦笑。
“怎么突然苦大仇深了呢。”清冽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
“啊？”
当麻心想不是你要带我回忆过去吗？
“我救了你还有商场大厅的所有人，你请恩人吃一顿饭不过分吧？”铃科说着，切开一小块牛肉蘸着酱汁放进嘴里。
“我……”
他想说他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救。倒是这一餐价值不菲的晚饭让本就不富裕的他雪上加霜。
“我知道你可以使能力无效化。但你跑得太慢了，等你赶到，常盘台的Level.5 当然没事，可她身后的普通人就没法保证了。”
Level.5……
其实根本不需要吧？只是看着有人处于危机关头时下意识的举动。就算那不是由能力引起的爆炸恐怕他同样会挡在别人面前。
虚伪的善意。
少年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右手，缓缓握拳。
“嗯？原来常盘台的超电磁炮也会出来找男人吗？”突然听见少女饶有兴致的声音。
他一怔，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餐桌旁，身着常盘台浅棕色校服的少女正被一名明显喝醉酒的不良纠缠。而他面前的大小姐双手撑起下巴，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样不好吧？”他说。
“有什么不好？”铃科疑惑，“学园都市的不良少年已经可以威胁到Level.5了?”
“不，我在担心那些不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