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玄夜160【会员加更】

声无控诉，只余陈述事实的冰冷，却比咆哮更慑人。

那属于修罗王的偏执与憎世，透过平静语气，隐隐泄露。

首次清晰触碰到他及全族灵魂深处那道名唤“诅咒”的溃瘍。

她张唇，喉间哽塞。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抑的、足以撕裂灵魂的重量。

那被温柔表象包裹的偏执与憎恨，在这一刻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桑念被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绝望攫住，一时失语。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龙套：“尊……尊贵的客人，买……买一颗‘泣石’吗？”

一个瘦小的修罗族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小脸脏兮兮的，但一双大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捧着一个破旧的木盒，里面盛着几颗鸽卵大小、颜色浑浊、形态不规则的灰白色石头。

桑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桑念：“泣石？”

她好奇地看着那些不起眼的石头。

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玄夜身上无形的威压，但还是鼓起勇气解释道

龙套：“就……就是……心里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对着它哭……眼泪……眼泪会变成……好看的……小石头……”

她说话有些磕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如琉璃的粉色小石子，

龙套：“像……像这样……娘亲说……叫‘星泪’……可以……可以换一点点吃的……”

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卑微的希冀。

玄夜的眼神也落在了那颗小小的粉色“星泪”上，他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桑念无言的蹲下身，含着笑意看着小姑娘。

桑念：“小妹妹，这个……泣石，怎么换？”

小女孩眼睛一亮，飞快地看了一眼玄夜，又怯怯地看向桑念，伸出两根手指

龙套：“两……两个……最……最便宜的……面饼……”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旁边摊位上那黄褐色的、硬邦邦的饼子。

桑念：“好。”

桑念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身上并无凡俗钱物，下意识地看向玄夜，然后自然而然的伸手。

桑念：“给钱。”

开玩笑，现在他是修罗王，修罗族最有钱的人了。

玄夜垂眸，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纤白手掌，那理直气壮讨要的娇憨模样，

与他记忆中或恐惧或疏离的桑念截然不同。

一股近乎病态的狂喜细密地窜上脊椎。

他眼底深处翻涌起幽暗的满足，面上却从善如流地弯起唇角，溢出再温柔不过的笑意。

玄夜：“好。”

他应得低沉缱绻，嗓音里浸满被依赖的愉悦。

指尖自宽袖中探出，拈出一小块灵气盎然的灵石，动作舒缓地放入她掌心，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肌肤，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玄夜：“够不够？”

他低声问，目光却始终锁着她，仿佛她点头的模样，比这集市上任何珍宝都更令他心驰。

桑念也不知道够不够，塞进了小姑娘的手里。

桑念：“这个可以吗？姐姐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应该可以买不止两个饼吧？”

小女孩接过灵石，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紧紧抱在怀里，对着桑念和玄夜笨拙地鞠了个躬，声音带着哭腔

龙套：“谢……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说完，将手里的泣石给了桑念，便飞快地跑开了，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桑念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手里握着那颗粗糙的“泣石”。

玄夜：“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玄夜弯着腰在她耳边问道。

桑念回过头，就见他点了点自己手中的泣石。

玄夜：“修罗一族到死的时候便会化成碎片，随风消散，眼泪也随即变成了沙石，因带着怨气和诅咒之力，凝结成了带有微弱带着微弱灵力的晶体。”

桑念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一个被诅咒缠绕的种族，在绝望中挣扎求生的缩影。

是痛苦具象化的产物！却被当作换取生存物资的“商品”！

不在局中看不见众生，到了局中，才明白玄夜一直以来执着的并非是他妄念。

玄夜……是真的想改变族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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