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飞行
小野田三郎给我套/弄了一身飞行服，不知道是从哪个小鬼子身上扒下来，紧巴巴的，非常不合适。我觉得穿在身上肯定丑爆了，好在没有镜子。
之后我们有扫荡了一下这里的装备。能用的都要带上，首要一点就是食物。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鬼地方的食物能吃。无论是什么东西，放上六七十年还能吃那就见鬼了。
然后就看到小野田三郎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一堆牛肉罐头。当时我就惊到了，指着他说道，“你不会要吃这种东西吧？”
“军用级别的牛肉罐头。放在地下这种阴干的环境里，理论上保存一百年都没问题。”小野田三郎无所谓的说道，“就这些了，不吃你就等着饿死吧。”
“靠谱吗？这东西的岁数比我都大了啊！”我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要不弄开一个试试。”小野田三郎也有点不靠谱，我俩一合计，得嘞先试试吧。
然后我俩就弄开了一个，我没吃过真正的军用肉罐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正常状态。只看到这里面如同板砖一样的肉块。我用手捏了捏，没错，就如同字面上表述的那样，石头一样坚硬。
我无法想象这玩意竟然是牛肉。
小野田三郎明显也收到了刺激，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找了个刺刀搓了搓，弄下来了不少肉渣。考虑一下我的牙口，还是放弃了。
“煮一下，应该还能吃。”小野田三郎还没有放弃。我想了想，也觉得应该试试。随后我俩找了个钢盔当锅，住了一锅水煮牛肉。还别说，竟然煮开了。
看着锅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我动用吉凶视觉看了看，还好不是特别红。
尝了尝，我俩都露出了相当哲学的表情。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要在嘴里感觉在咬橡胶。终于吃完了一锅，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在可能真的饿了。又或者我们已经食物中毒出现幻觉了，吃到最后，我竟然有种好吃的感觉。
最后证明，这玩意却是能吃。那就带上吧。
然后是武器，在军事基地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武器了。我俩一人背了个三八大盖，又带了个我叫不上名字的自动步枪。随后又挂了一身的手雷，算得上是全副武装，就算里面真的有什么巨人一族，也能干掉几个。
最后就是防毒面具，之前已经怀疑里面有致/幻剂一类的东西，这就不得不放了。小野田三郎找了样式非常老的东西，我简直无法把那玩意跟我想象中的防毒面具结合起来。还是用我自己的黄绸子靠谱。
如此也算是武装到牙齿了，我俩一前一后登上了飞机。
机身的固定卡架使用非常牢固的铁夹钳停在铁轨上，起落架被加上了这种铁夹钳，一共六个，每个有六十公斤重，用巨大的螺栓收紧。现在飞机即将起飞，需要把这些铁夹钳松开，得用很长的时间。
另一边所有的探照灯都在定位，风向非常重要，因为现在不是常规起飞，如果风压向下，我们会被压得下降过快，可能来不及提速就直接撞上深渊底部了。
这些都是小野田三郎在忙活，我也不了解飞行需要什么，更不知道外面忙碌的所有部分，但显然只要一处出问题，我们就小命难保。关键是现在就如同小野田三郎所说的那样，我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就算懂什么手脚，自己不也要上飞机吗。
一切准备就绪，小野田三郎坐在前头驾驶，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用他的话说，我们不是正常起飞，下面的铁轨更像是航空母舰上的弹射装置。
“你们有没有想过，飞机并不是探索这个深渊最好的办法。”我开始用聊天缓解紧张。
“不飞怎么下去?”小野田三郎问道。
“对于这种空间最好的探索方法是使用飞艇。”我说道。
“你还别说，其实指挥部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听说建造飞艇的技术暂时还没有。”小野田三郎耸了耸肩说道。
“事实上什么技术也没用，如果没有这架飞机，工程兵也能直接修栈道下去。”我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用飞机?”
“也对，那未必不是办法。”小野田三郎道，“人多力量大嘛。不过相比之下，还是飞机更快一些。”
“你是不是特别紧张。”小野田三郎突然转头说道。
“嗯。”我索性认怂了。
“其实我也紧张。”小野田三郎说道，“我虽然学过开飞机，不过实际驾驶还是第一次啊。”
“新手司机啊。”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发动机已经发出轰鸣，机身颤抖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按压在了座位上。
我无法回忆起飞的最初过程，那段记忆对于我来说，是无比清晰而又模糊的，但我可以记起启动几秒后的事情。
因为铁轨是有弹性的，飞机起飞的时候震动非常剧烈，剧烈到我一度以为它会脱轨，在飞起之前撞上一边的墙壁。
我死死贴住舱壁，觉得肠子直往喉咙上冲，几乎是咬着牙关才能把呕吐感压住。随着速度的迅速加快，我的喉咙整个发紧，难受到了极限，心里想着，不管是起飞还是撞毁，都他娘的给我快一点。
终于在我几乎晕眩而死的一瞬间，颠簸消失了，连飞机震动的巨大噪声都消失了，耳边只剩下气流和发动机的声音。我刚松了一口气，机身猛地一沉，飞机倾斜，机头朝下急速下降。
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坠机了。
我知道我们已经飞出了悬崖，失重感让我终于吐了出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缓缓的失重感慢慢消失，一切都平缓下来，我一身冷汗看向小野田三郎，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了，这个时候发动机的轰鸣声非常大，只能用无线电通话，听无线电里小野田三郎道：“已经进入平飞，可以解开安全带开始工作了。”
我很想大口呼吸一下，无奈没有了任何力气，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开保险带，这老式的破飞机，跟民航完全不一样啊，我心中苦笑。
没有打开照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我招呼小野田三郎把挂在飞机外面的所有照明打开。很快白光亮起，照出了一片洞壁。外面布满了巨大的黑色花岗岩层，在白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深渊，我来了。我心道。
最早的一个小时，我们是在惊叹、恐惧、虚弱中度过的。这是架小型运输机，机舱的空间很大，足够我活动活动身体。小野田三郎提醒我另一边有录像机，可以打开。
我本来没有那闲心的，不过想到这一次如果能活着出去的，留个录像纪念品也不错，便照做了。
那是如此幽深的景象，现在我夜间坐飞机的时候，看着舷窗外的黑暗，有时候还会惊醒，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刻。
“黑云母花岗岩。”我看到小野田三郎指了指机舱外面说道，“第三纪时候形成的，真想去敲一块下来当样本。”
一边的洞壁只被探照灯照亮了一小部分，黑色的岩壁凹凸不平非常狰狞。我心说他绝对在装逼呢，飞的这么快，他上哪看清岩石具体的形态。也就欺负我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吧。这些是我没有接触过的，索性由得他讲。
慢慢地，两边的洞壁同时远去，这里的地形有点像是个喇叭，我们现在已经飞出了喇叭嘴，往巨大的空间深处飞去。黑暗侵入，探照灯渐渐什么都照射不到了。
在这里气流变得平稳，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飞机飞得很慢，我来到中间机舱，翻开舱盖，开始观察洞顶的情形。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无限的，只有洞顶一定是有限。
然而飞机缓缓爬高，我看到洞项越来越近，却有一股泰山压顶之感。孙悟空被如来翻掌压下的那一瞬间，估计看到的情形和这个差不多。靠近了看，这个洞穴的顶部犬牙交错，断裂的巨石形成无数凸起的岩锥往下刺来，就像倒悬在头顶的无数险峰，随便蹭一下我们都会立即粉身碎骨。
飞机不再升高，在这种视角和速度上，我有一种错觉，我伸出手就可以抓住上面的岩石。离开飞机以后，我会吊在上面，看着身下满是云层的深渊直到死去。
很快，我平息了兴奋，一方面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了，另一方面，极度的紧张过后，人终归会陷入平静。
不过这也让我意识到了用飞机的必要性，因为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我猜以前日本人肯定用声纳一类的东西测试过这里的深度，这才决定用飞机作为探险工具的。我们飞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看到什么。
这架飞机时速三百公里左右，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三百多公里以外的地方了。我越发的相信这里类似我在家乡村子里遇见冥界一样类似于结界的另一个空间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开始下降，向深渊的底部降去。
飞机平缓地下降，我转到舷窗位置，帮助观察。
从我的位置向下望，下面的迷雾犹如云层，看得不是很清楚，那些棉絮一般的雾，在这个距离看去像是一整片柔软的固体，飞机可以直接降到上面。
但高度真正降低以后，这片雾气的真实情况就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种灰色的气体，小野田三郎说这是汞蒸气，下面很有可能有一条水银矿，因为其中的“汞”概念让我觉得喉咙发紧。我发现虽然雾气看上去是凝固的，但表层其实还在缓慢地流动，不知道是被飞机的气流带动，还是因为深渊里有微弱的风。
“戴上氧气罩，准备切入云雾层。”耳机里传来声音。
我虽然有黄绸子，不过考虑到这里面可能含有重金属一类的东西，总之不用白不用嘛。于是也在黄绸子外面戴上了氧气罩。
飞机猛地一震，开始加速下降。我们用肉眼看着，四周开始迷蒙起来。
能见度急剧下降，很快便降到什么都看不到，从舷窗看出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其实相当危险，因为如果浓雾太厚，我们很容易在里面偏离航线，一头撞上一边的洞壁。
如果我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云雾下可能是深渊的底部，那我们同样没法看到下面的情况，甚至直接坠毁。
“小野田三郎，靠不靠谱啊？”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去机枪位上，那边有曳光弹。你朝四周扫射一下，就当是帮我照明了。”耳机里传来小野田三郎的声音。我立刻照做，飞快的爬到机枪位上，子弹上飞机之前就已经装好了。先是往左右扫了扫，在这种环境里，曳光弹倒也真的能有点照明效果，紧跟着我又试着往前面扫射了一下， 全当是帮飞机开路了。曳光弹不停地发射出去，看它会不会在下面撞到障傅物。
非常安静，谁也没有说话。飞机一直在下降，但是怎么也没有降出云层。
我终于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再降我们就到底了，哪有那么厚的云?”
“这里的空间不好辨认高度，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准。”小野田三郎说道。
“飞机上应该有高度计吧，现在咱们的高度是多少。”我问道。
“三千一百米，这个高度有点悬。不过高度计是靠气压判断的，理论上咱们心在地下呢，这种气压计也不准了。”小野田三郎说道，“奇怪，温度在下降。”
“你多说了是在地下，温度降低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动。
“我靠！不对！”结果小野田三郎一下子大叫了起来。
“你慌什么啊？”我奇怪的问道。
“汞蒸汽比水蒸汽更重，隔热性更好，温度降低，说明我们进入了汞蒸汽更厚的地方，也是这层雾的下方。但是汞只有加热才会转化成蒸汽，所以产生汞的地方应该温度比较高，我们之前认为下面可能有很多的汞矿或汞湖，就是基于这样的判断。但现在温度降低了，那说明可能出现了第三种情况——汞在地脉的更下层，加热以后从深渊下的裂缝里蒸腾出来，然后形成了汞雾。那样的话，汞层和地面之间的间隔是很小的。”小野田三郎一边慌乱的操纵飞机一边大喊道，“温度降低意味着，我们已经非常靠近深渊的底部了。”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