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放学啦

放学铃一响，整栋教学楼像被人按了快进键。

同学们成群结队往校门口涌，唯独谢久霖，慢悠悠地往外晃，一手举着奶茶，一手晃着书包，看上去完全不急。

“久霖——明天早点到，我帮你补数学。”林久久冲她比了个拳头，像在威胁。

“好好好——千万别打我！”谢久霖笑着逃走。

她走的不是大路，而是旁边那条安静的小巷。街灯亮得早，黄晕落在她肩上，把她的影子拉很长。她嘴里的曲子跳跃，整个人像只踩着晚风的小猫。

而在校门另一头，两个男生同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江衡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低声道：“……她今天，好像有点累。”

沈诀“嗯”了一声，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常人才听不出的担心。

江衡偏头看他：“你不去送送她？”

沈诀也反问：“那你呢？”

两人沉默一秒，然后同时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谢久霖到家时，先敲了两下门：“阿晴姐，我回——来——啦——！”

门里传来一个温柔却明显疲惫的声音：“进来吧，小心鞋柜别被你踢倒。”

谢久霖推门进去，看见客厅灯亮着，茶几上摊着一堆厚厚的法律文书，旁边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美式。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正装外套、却已经把头发随手扎成松散丸子头的女孩子——

谢久晴，大三法学系学生，律师事务所实习生，平时的主要任务是——照顾一个高二妹妹。跟谢久霖不一样，谢久晴就读于W大，当地第1的大学，当年高考的时候她已728的分数拿下了省状元。

“姐，你又喝美式？晚上喝这个人会猝死的！”

谢久霖心疼地把杯子收走。

“没办法啊……”谢久晴揉揉太阳穴，“今天写委托意见写到眼睛都疼。再不提神我就要在律所睡过去了。”

“那你更不能喝！”谢久霖把她的眉头一点点抚开，“我给你泡牛奶。”

谢久晴看着妹妹忙碌的身影，疲惫被冲淡了些，“辛苦啦。”

“不辛苦！”谢久霖把自己泡的牛奶端过来，“我可是我们家文明担当。”

“是是是。”

谢久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文明担当，今天学校怎么样？没有人欺负你吧？”

谢久霖放下书包，跳到沙发上，像只猫叽里咕噜地窝进姐姐怀里：“谁敢欺负我？我有久久啊。”

“……你那闺蜜把教导主任吓得不敢正眼看她。”

“那是实力！”

两人笑成一团。

吃过简单的晚饭后，谢久晴继续赶论文，而谢久霖开了客厅灯，把地毯往旁边推。

她一边扎发髻一边说：“姐，我练舞啦。”

“注意脚踝，昨天扭过。”

“知道啦。”

音乐一响起，她整个人像变了。

不再是学校里那个上课就睡、运动会跑错方向、对成绩单视而不见的差生，而是干净漂亮、每个动作都带光的特长生。

——这是只有姐姐看见的谢久霖。

跳到一半，她忽然一个旋转没站稳，轻轻“哎呀”了一声。

谢久晴立刻抬头：“疼吗？”

“不疼！”

谢久霖坚持站好，深吸口气，却不忘嘀咕，“今天……是真的有点累。”

谢久晴皱眉：“学校很辛苦吗？”

谢久霖想了一秒：“……也没有啦，就是感觉有点……混乱。”

“怎么个混乱法？”

谢久霖歪头：“班里两个男生最近怪怪的。”

“哪个两个？”

谢久晴立刻进入律师问询模式。

“就沈诀和江衡啊。”

谢久霖挥挥手，“他们总在一起说悄悄话，还老是关注我，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要整我。”

谢久晴：“……计划？”

“对啊！他们最近超诡异，像是在排练舞台剧的‘反派联盟’一样。”

谢久晴：“……”

她想了想——

妹妹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方向总是很离谱。

“那你要小心。”她语气认真得过头。

“对，我怀疑他们要搞什么大动作。”

谢久霖点点头，“不过没关系，我有久久。再不行我就把你叫来——律师姐姐压场。”

谢久晴被逗笑：“我们这是什么奇怪组合？”

“合法组合！”

练完舞、洗完澡后，谢久霖窝在沙发上吃蛋挞，边吃边看搞笑视频，笑得眼睛都弯了。

可笑到一半，她忽然轻轻停住。

“姐。”

“嗯？”

“不知道为什么……”

谢久霖抱着抱枕，小声说，

“我今天其实……有一点孤单。”

谢久晴抬头，放下笔，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没事。有我在。”

谢久霖沉默两秒，点了点头：“嗯。”

但她的眼神，悄悄往窗外飘。

她不知道——

同一时间，校门口的那两个男生，也正望着她回家的方向，沉默得像在努力克制某种情绪。

那种连他们自己都不敢说出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