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佟年

“佟佟，小心点，记得天黑前回来。”

　　母亲一边叮嘱，一边弯下腰，仔细地为夏佟年整理好毛绒帽的护耳，又将她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帽檐下，女孩红扑扑的脸颊上漾着藏不住的雀跃。

　　“好，我会的！”十岁的夏佟年声音清脆，像冰凌相碰。

　　她转身推开屋门，一股清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卷着细碎的雪沫。昨夜的大雪为世界覆上了厚厚的绒毯，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微光，而他们家那座小小的木屋，就像不小心陷在奶油蛋糕里的一块巧克力，安稳又静谧。

　　她跑到院子中央，哈出一大团白气，看着它迅速消散在冷空气中，咯咯地笑起来，雪地是她无边的乐园。

　　她堆雪人，滚雪球，小皮靴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悦耳声响，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忽然，她手中一个团得结结实实的大雪球滑脱了，顺着一个小坡滚远

　　她轻呼一声，追过去，目光却不经意地瞟向不远处的山脊。

　　一个黑影，极快地从一块岩石后掠过，闪到另一处。快得像是雪地反射阳光造成的错觉，又或是飞鸟投下的阴影。

　　但那不是鸟。夏佟年很确定。它的轮廓……似乎很低，贴着地面，却有着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那是什么？

　　好奇心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挠着她的心。现在才下午一点，阳光正好，离妈妈规定的回家时间还早得很呢。

　　她望了望寂静的山峦，又回头看了看冒出炊烟的小屋，下定决心般握了握戴着手套的小拳头。

　　她走到山脚阶梯起始处，停下脚步，闭上双眼，微微凝神。一种熟悉又亲切的凉意从丹田处升起，顺着血脉流转向双臂。她将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在胸前合十，缓缓分开。

　　仿佛有无形的气息从她掌心吐出，空气微微波动着，一个透明、泛着极淡虹彩的球形薄膜，随着她双手张开的幅度，悄无声息地膨胀开来，最终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进去。

　　这是她的“泡泡”，坚韧，却又轻若无物，能将严寒与疾风都柔和地隔开。她跳了跳，泡泡随她起伏，安然无恙。

　　有了这层保护，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环形阶梯不再难行，泡泡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轻轻托着她，每一步都踏得轻盈。

　　她边走边四下张望，白雪皑皑的世界纯净得让人屏息，只有她移动时带起的细微雪尘在阳光下闪烁。

　　半小时后，她登上了这片平缓的山顶。视野一下子明朗，来路、小屋、远方的森林尽收眼底，一片耀眼的银白世界。

　　她心意一动，透明的泡泡如露水蒸发般无声消散，这里，这无边无际的雪，让她从心底感到亲近与自在。

　　山顶是一片相对平坦的雪原，夏佟年放轻脚步，朝着刚才瞥见黑影的方向走去。她心跳有点快，不知是攀登的劳累，还是隐隐的兴奋。

　　刚走近岩石区，那个黑影又一次闪现！就在她左前方约二十米处，从一块青灰色岩石后敏捷地窜向另一块。

　　这次她看得稍微清楚了些：那生物通体似乎是白色的，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但动作间又能看出分明矫健的体型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