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御书房内的气氛凝滞如冰,檀香混着炭盆的暖意,却压不住满室的暗流涌动。皇帝斜倚在龙椅上,鎏金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先在我身上逡巡,似要穿透我单薄的衣衫看清心底所思,又缓缓扫过身侧肃王挺拔的身影,最终落于阶下紫檀木案上摊开的婚仪章程,语气裹着惯有的慵懒笑意,尾音却藏着锋芒

江淮钰(皇帝):今日召你们前来,本是商议你二人的大婚事宜,毕竟沈卿还在狱中,婚期定下来,也好让他安心。

话音刚落,位列朝臣之首的李嵩便猛地起身,锦袍扫过地砖发出细碎声响,他躬身时腰弯得极低,声音刻意拿捏着谄媚的恭敬,眼底却翻涌着算计的暗光

李嵩:陛下圣明!肃王殿下与沈小姐的婚事实乃天作之合,既能安抚沈家上下惶恐之心,又能彰显殿下体恤寒门、心系社稷的仁厚,实乃一举两得的良策。只是沈大人牵涉科场舞弊大案,虽有陛下赐婚恩典暂免重罚,却也需尽快彻查真相,免得坊间流言愈演愈烈,扰乱朝纲秩序,最终污了皇家颜面,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这番话看似公允周全,实则字字诛心。既暗指沈家罪证确凿,不过是仗着皇家恩典苟延残喘,又暗示这场婚事是皇家为平衡朝局的无奈之举,句句都在挑拨皇帝对沈家的猜忌,生怕我与肃王的联盟真能稳固。我心头一紧,指尖下意识攥紧袖中冰凉的铜钱,第十一道裂痕硌得掌心生疼,刚要跨步上前辩驳,肃王却抢先开口,他身着玄色亲王蟒袍,身姿如青松般挺拔,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御书房内悄然响起的窃窃私语

江淮之:李大人所言差矣。沈大人一生清廉自守,潜心治学三十载,门生遍布天下,素来最痛恨舞弊徇私之事,此次科场案疑点重重,仅凭几份来历不明的墨样、几句捕风捉影的证词便定其罪,未免太过草率,也寒了天下学子的心。本王已应允沈小姐,三日内梳理所有卷宗,找出幕后真凶与确凿证据,届时定当还沈大人一个清白,也还朝堂一个朗朗乾坤。

肃王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亲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御书房内瞬间鸦雀无声。皇帝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赞许,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龙椅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江淮钰(皇帝):哦?老三倒是有心了。既然你这般笃定,那科场案的后续彻查,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朕给你调派宗人府的人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沈家如今处境特殊,沈长宁

他的目光陡然转向我,语气放缓了几分,却带着明显的敲打之意

江淮钰(皇帝):你既即将嫁入王府,便是皇家儿媳,日后行事需谨言慎行,收敛心性,莫要再像往日那般锋芒毕露,动辄便闹得满城风雨,惹出是非来。

这话明着是提醒,暗着却是点破——我与肃王在王府书房商议契约婚事的细节,他早已尽数知晓。我敛衽躬身,姿态恭敬却语气坚定

沈长宁:谢陛下教诲,民女谨记在心。只是家父含冤入狱,沈家上下老幼惶恐不安,兄长弃文从商支撑家用,幼弟体弱仍需求学,一家人风雨飘摇,处境艰难。民女所求不过是还家父清白,护家人周全,绝非有意惹是生非,更不敢挑战皇家威仪。日后嫁入王府,定当恪守儿媳本分,谨遵皇家规矩,不妄议朝政,不扰朝堂秩序。

江淮钰(皇帝):恪守本分?

皇帝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我,

江淮钰(皇帝):那你方才在肃王府书房所求的‘和离’,也是恪守本分之举?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御书房内轰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聚光灯般聚焦在我身上:太子皱着眉,眼底满是对我直白的不满;皇后端坐在侧位,面色依旧平静无波,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几位朝臣或是面露惊愕,或是带着嘲讽的笑意;李嵩更是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显然等着看我触怒龙颜、万劫不复的下场。唯有肃王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水,悄悄向我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里的笃定,让我慌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我心头一震,果然,我们的谈话早已被皇帝的眼线监听,此刻当众点破,既是要试探我的应变能力,更是要敲打肃王,莫要真的与沈家结成稳固联盟,威胁皇权。事已至此,退缩便是认怂,只会落人口实,让皇帝更加轻视,让李嵩等人有机可乘。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迎着皇帝锐利的目光,神色坦然无措,语气清晰而坚定

沈长宁:陛下明鉴,民女所求和离,并非对肃王殿下不敬,更非对皇家不满,实则是情非得已。如今沈家蒙冤,家父身陷囹圄,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悬于一线,民女与肃王殿下的婚事,本就是基于利益的联盟,旨在查清科场案真相,护沈家周全,同时也助殿下平衡朝堂格局,这一点,殿下亦是认同的。

我顿了顿,感受着满室凝滞的气息,继续说道

沈长宁:民女所求,不过是待沈家沉冤得雪,家父平安归来,家人能安稳度日之后,若我与肃王殿下彼此无牵无挂,未有夫妻情谊,能得陛下恩准,求一份自由之身,带着家人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归隐乡野,此生不再涉足朝堂纷争。这既是民女的底线,也是民女能安心嫁入王府、全力协助殿下查案的前提。民女不敢欺瞒陛下,更不敢有所隐瞒,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字字清晰,句句恳切,我将这场婚姻的本质坦然道出,没有丝毫遮掩。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连炭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响都变得格外清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平添了几分压抑。皇帝沉默良久,手指依旧轻轻敲着龙椅扶手,目光在我和肃王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衡量着我们话语的真假,最终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江淮钰(皇帝):倒是个敢说真话、不藏私的丫头。也罢,婚姻之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老三都未曾反对,朕便不再多言。只是和离之事,关乎皇家颜面,绝非你我一言便可定夺,日后如何,且看局势发展,看你们二人的缘分吧。

他话音稍顿,目光转向肃王,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江淮钰(皇帝):老三,沈卿虽是寒门出身,却颇有才学,为官清廉,此次科场案定然是遭人陷害,朕心里有数。朕可以暂免其死罪,改为流放戍边,你暗中派人一路护送,务必确保他的安危,不得有任何差池。

说完,他又看向我,旨意来得猝不及防

江淮钰(皇帝):沈长宁,你即刻随内侍去天牢探望沈卿,告知他此事,顺便将沈家的族谱带回王府妥善保管。日后沈家的安危荣辱,便交由你全权负责,莫要辜负了朕的信任,也莫要辜负了沈家列祖列宗的期望。

流放戍边虽比入狱定罪、秋后问斩好上许多,却也是远离京城,前路漫漫,戍边之地终年苦寒,沿途更是危机四伏,不知会遭遇多少暗害。但这已然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至少父亲暂时保住了性命,沈家还有翻案的机会。我连忙再次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激

沈长宁:谢陛下恩典,民女遵命,定不辱使命。

肃王也随之躬身,玄色蟒袍下摆扫过地面,声音沉稳

江淮之:臣弟遵旨,定当亲自安排人手,护沈大人周全,绝不让人有机可乘。

皇帝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许是连日处理朝政早已心力交瘁

江淮钰(皇帝):好了,此事便这般定了。大婚之事交由钦天监择选吉日,后续的礼仪筹备事宜由皇后打理。你们退下吧,沈长宁,随内侍即刻前往天牢见沈卿。

江淮之:沈长宁: 臣弟(民女)告退。

我与肃王一同躬身行礼,而后转身退出御书房。踏出房门的瞬间,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御书房内的暖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掌心的铜钱依旧冰凉刺骨,第十一道裂痕硌得掌心生疼,只是此刻心头的不安与惶恐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无论前路如何,至少父亲暂时安全了。

肃王放缓了脚步,与我并肩而行,廊下的宫灯在风雪中摇曳,昏黄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添了几分柔和。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安抚

江淮之:方才做得很好,无需畏惧陛下。陛下虽知晓一切,却并未真的动怒,反而应允了查案之事,可见他心中也清楚沈大人是被陷害的。流放戍边看似凶险,实则是保护你父亲的最好方式,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才能避开李嵩等人的暗害,毕竟京城里的眼线太多,即便在天牢,也难保万无一失。

沈长宁:我明白。

我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感激,

江淮之:多谢殿下。只是父亲戍边,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戍边之地终年苦寒,不知他老人家能否承受,更不知何时才能等到沉冤得雪、归来的那一天。还有沈家的族谱,陛下特意让我带回,显然是有意将沈家的担子彻底交到我身上,这既是信任,也是枷锁。

江淮之:族谱之事,正是陛下的高明之处。

肃王目光深邃,看向远处风雪中的宫墙,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江淮之:沈家虽为寒门,却也是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族谱便是沈家的根,是家族血脉与传承的象征。陛下让你带回族谱,既是认可你在沈家的地位与能力,也是在提醒你,日后沈家的荣辱兴衰,皆系于你一身,你若敢有异动,沈家便会万劫不复。他这是将你牢牢绑在皇家的船上,让你不得不全力以赴查案,也不得不与我联手到底。

我心头一沉,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一道旨意,既给了沈家一线生机,又将我死死捆绑在这京城的权谋棋局之上,进退两难。

候在御书房外的内侍太监见我们出来,立刻躬身上前,尖细的声音带着恭敬

皇家侍从:沈小姐,咱家已备好马车,即刻便可前往天牢。

我看向肃王,他微微颔首,目光坚定

沈长宁:放心去吧,我已派了王府最得力的侍卫在天牢外等候,定会护你周全。沈家的事,有我在,不会让你独自承担。

他的话语简洁,却带着沉稳的力量,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我莫名心安。我点了点头,对着他微微躬身,而后转身跟着内侍太监向天牢方向走去。

天牢位于皇宫西侧的偏僻角落,地势低洼,常年不见天日,即便在寒冬腊月,也透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与血腥味,混杂着潮湿的寒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沿着狭窄昏暗的通道前行,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各色犯人,有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百姓,也有身着破旧官袍、面色憔悴的官员,见有人经过,有的发出绝望的哀嚎,有的则漠然地靠在墙角,仿佛早已放弃了生的希望。

内侍太监带着我走到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外,牢房的木栅栏上缠着粗重的铁链,锈迹斑斑。守门的狱卒见是内侍亲自带来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行礼,掏出钥匙“哗啦”一声打开了牢门。我快步走了进去,只见父亲身着单薄的囚服,往日里乌黑的头发已然花白了大半,面容憔悴消瘦,颧骨微微凸起,眼底满是血丝,却依旧脊背挺直,正坐在简陋的木板床榻上,闭目养神,周身的书卷气虽被牢狱的浊气浸染,却依旧未曾消散。

沈长宁:父亲!

我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眼眶瞬间泛红。

父亲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看到我的瞬间骤然亮起,闪过一丝惊喜与急切,连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迎了上来,声音沙哑

沈怀瑾:长宁?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陛下为难你了?婚事之事,陛下可有异议?

沈长宁:父亲放心,陛下并未为难我。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紧紧握住他冰凉粗糙的手,他的手上满是薄茧,还有几处被牢房的木板磨出的细小伤口,看得我心头一阵酸涩。我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厚实棉衣与用油纸包好的点心,递到他手中,

沈长宁:这是女儿给你带来的棉衣和点心,戍边路途遥远,终年苦寒,你一定要穿上棉衣,保重身体。陛下已下旨,免你死罪,改为流放戍边,肃王殿下会暗中派人一路护送,确保你的安危。还有,陛下已然赐婚,我与肃王殿下的婚事已定,待钦天监择好吉日便会完婚,有肃王相助,查清科场案真相指日可待。

父亲接过棉衣,手指微微颤抖,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语气郑重而复杂

沈长宁:流放戍边也好,至少能保住性命,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也能让你少些顾忌。只是你与肃王的婚事,终究是利益交换,王府之中规矩森严,朝堂之上权谋诡谲,日后嫁入王府,定要步步惊心,多加小心,莫要委屈了自己,更莫要为了沈家,丢了自己的性命。

沈长宁:女儿明白。

我点了点头,强忍着眼泪,

沈长宁:女儿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安顿好兄长和幼弟,父亲不必担心。

父亲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床榻边,弯腰从床榻下取出一个包裹,包裹用粗布缝制,早已洗得发白,他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族谱,封面用朱砂工工整整地写着“沈氏族谱”四个大字,边角已经磨损卷翘,透着岁月的痕迹,纸张也因常年翻阅而变得薄脆。

沈怀瑾:这是沈家的族谱,从先祖迁徙至此,至今已有百年历史,记载着沈家历代先人的名讳、事迹,是沈家的根脉所在。

父亲将族谱郑重地递到我手中,目光殷切而坚定,带着沉甸甸的信任与期盼,

沈怀瑾:族谱的末页,向来是由族中长子保管,如今为父即将戍边,你兄长弃文从商,幼弟尚且年幼,这个家,这份传承,便只能交给你了。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沈家处境如何艰难,你都要拼死护住这本族谱,护住沈家的根。待你弟弟长大成人,学有所成,能扛起家族重任之时,再将族谱交给他,让沈家的血脉与传承延续下去,莫要断在我们这一代。

我双手接过族谱,只觉得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沈家百年的历史与荣光,更承载着父亲的信任、期盼与整个家族的未来。族谱的纸张粗糙,带着淡淡的墨香与岁月沉淀的气息,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仿佛能感受到历代先人留下的温度,仿佛在诉说着沈家曾经的兴衰荣辱。我紧紧攥着族谱,眼眶发热,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语气却异常坚定

沈长宁:父亲放心,女儿定不负所托,拼死护住族谱,护住沈家,护住家人。待查清科场案真相,还沈家沉冤得雪之日,定让沈家重现往日荣光,接父亲回京,让您安享晚年。

沈父欣慰地笑了笑,眼中满是骄傲,又细细叮嘱道

沈怀瑾:戍边之地虽苦,却也清净,远离京城的纷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走之后,你与肃王联手彻查科场案,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李嵩老奸巨猾,背后牵扯的宗室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累及家人。还有,皇帝心思深沉,帝王心术难以揣测,你与肃王的联盟,既要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又要留有分寸,守住底线,莫要真的被他当成棋子,任人摆布,最终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定会小心行事。”

我们父女二人又说了些家常话,叮嘱彼此注意安全,聊聊兄长的生意、幼弟的学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内侍太监在外轻声提醒

皇家侍从:沈小姐,时辰不早了,再晚些宫门便要下钥了,该返程了。

我依依不舍地起身,看着父亲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心头一阵酸涩,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

沈长宁:父亲保重!”

我深深躬身,而后转身快步走出牢房,不敢再回头,怕一回头,眼泪便会忍不住落下,让父亲更加牵挂担忧。

走出天牢,外面的风雪依旧未停,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寒风呼啸着刮过脸颊,如刀割般疼痛。肃王派来的侍卫早已候在门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见我出来,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王府侍从:沈小姐,殿下吩咐属下护送您回府,马车已备好。

我点了点头,将族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用棉衣裹住,生怕被风雪打湿——这族谱,便是沈家的全部希望,容不得半点闪失。掌心的铜钱再次传来刺骨的冰凉,我低头轻轻摩挲,借着雪光看清,第十二道裂痕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浮现,比第十一道更深,更清晰,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仿佛预示着父亲流放戍边之后,沈家的处境依旧艰难凶险,而我肩上的担子,也愈发沉重,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风雨在等待着我。

风雪中,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载着我与沈家的族谱,朝着肃王府的方向前行。窗外的宫墙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可我知道,我与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与这波谲云诡的京城,与这生死难料的权谋纷争,早已紧紧捆绑在一起,再也无法脱身。唯有握紧手中的族谱与铜钱,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才能护住家人,还沈家一个清白,在这乱世棋局中,寻一条破局之路,寻一线生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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