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剑宫小比

夜幕低垂，仇雁悄无声息地靠近剑台。

　　风吼兽被她安置在灵兽苑最靠近剑台的角落，此刻正焦躁地刨着地面。

　　“安静点。”她隔着栅栏轻声安抚，指尖弹出一缕细微的灵力。

　　风吼兽立刻竖起耳朵，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当它的视线定格在剑台东侧的一棵古松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仇雁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那里看似空无一人，但风吼兽的反应不会错。

　　她继续绕着剑台外围移动，风吼兽的反应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

　　西北角的假山后，南侧观礼台的阴影处，甚至剑台正门两侧的石狮旁.......阚斋布下的天罗地网在她心中逐渐清晰。

　　“整整八个暗哨。”仇雁回到听竹苑，在纸上标注出所有位置。

　　剑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意味着在小比中任何异常举动都会被尽收眼底。

　　她取出那本复写下来的《异闻秘录》，翻到记载“流光掠影”的那一页。

　　这招剑式诡异刁钻，出手时剑光如流萤闪烁，轨迹难测，正适合她现在的修为施展。

　　“既要让他觉得我有价值，又不能让他觉得太好掌控.......”楚曦指尖轻点书页，脑海中已经开始模拟明日的比试场景。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她立即收起所有物品，吹熄油灯。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在窗外停留片刻，而后渐渐远去。

　　“连最后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她在心里冷笑，面上却维持着沉睡的平稳呼吸。

　　次日清晨，剑台人声鼎沸。

　　剑宫内部小比是弟子们展示实力、争取资源的重要机会，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仇雁穿着最普通的弟子服，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她刻意站在队伍末尾，低头摆弄着衣角，完美维持着那个怯懦外门弟子的人设。

　　“仇师妹，紧张吗？”山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语气温和如常。

　　仇雁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带：“山、山师兄.......弟子修为浅薄，只怕会给剑宫丢脸。”

　　山额笑了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她全身上下：“师妹过谦了。剑尊亲自指导过你的剑法，想必不会太差。”

　　这话听起来是鼓励，实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仇雁面上却更加惶恐：“弟子愚钝，只怕辜负了剑尊的教导。”

　　“尽力就好。”山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观礼台方向。

　　仇雁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本名册，不时与周围的执事低声交谈，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师兄，在小比现场活跃得有些不寻常。

　　“又在替阚斋收集情报？”她暗自腹诽，同时更加谨慎地收敛气息。

　　比试很快开始。

　　仇雁被分在丙组，对手都是炼气四层左右的弟子。

　　前两轮，她刻意控制着剑招的威力，每次都堪堪取胜，表现得像是运气好过实力。

　　“丙组七号仇雁，对阵丙组十二号应牡！”执事高声宣布。

　　仇雁走上擂台，对面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弟子，修为赫然是炼气五层。

　　观战席上传来窃窃私语，显然没人看好她这个“侥幸”闯入第三轮的记名弟子。

　　“请师兄指教。”她怯生生地行礼，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应牡不屑地哼了一声，长剑直取中宫。他的剑法大开大合，灵力汹涌，逼得仇雁连连后退。

　　完了完了，这下要露馅了。

　　她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在心里疯狂计算。

　　再这样下去，要么被迫暴露真实实力，要么就只能认输，而认输显然不符合她今日的计划。

　　剑风擦过她的脸颊，带起几缕发丝。

　　仇雁借势向后踉跄几步，看似险些摔倒，实则正好避开了对方的杀招。

　　观礼台上，阚斋端坐主位，神情淡漠。

　　扶青文坐在他身侧，一袭鹅黄衣裙衬得她容颜绝丽，只是那双美眸中不时闪过冷光。

　　“阚斋哥哥，你这弟子似乎支撑不住了。”扶青文轻声细语，手中团扇轻摇。

　　阚斋未答，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擂台上那个看似狼狈的身影上。

　　仇雁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

　　时机到了。

　　应牡又是一剑劈来，这一次仇雁不再躲闪。她手腕突然以诡异的角度翻转，剑尖划出一道飘忽的弧线。

　　刹那间，剑光如流萤四散，明明只有一剑，却仿佛有数十道剑影同时绽放。

　　“这是什么剑法？”台下有人惊呼。

　　应牡显然也没料到这变故，仓促间回剑格挡，却发现自己完全判断错了剑招的真实轨迹。

　　那道飘忽的剑光绕过他的防御，精准地点在他手腕上。

　　“铛”的一声，长剑落地。

　　应牡捂着手腕，满脸不可置信。

　　仇雁立即收剑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对、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这招我练了好久都使不好，刚才不知怎么就.......”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角余光却紧盯着观礼台。

　　阚斋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虽然表情未变，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

　　成功了。

　　仇雁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惶恐，甚至眼眶都开始泛红。

　　“丙组七号仇雁胜！”执事高声宣布，看向仇雁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惊讶。

　　仇雁低着头快步走下擂台，仿佛被自己的“意外”获胜吓到了。她能感觉到数道目光黏在背上，有惊讶，有探究，也有.......杀意。

　　扶青文的团扇停顿了一瞬，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她侧头对身后的侍女低语几句，侍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胥彤云站在擂台不远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仇雁那副怯懦的样子，想起之前在灵兽苑吃的暗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装模作样。”她低声咒骂，转身走向下一个比试场地。

　　在经过某个角落时，她看似无意地踢翻了放在那里的水桶，清水缓缓渗入地面，无人察觉。

　　仇雁在休息区调整呼吸，暗中观察着山额的动向。

　　果然，他正在与刚才败在她剑下的应牡交谈，目光不时瞥向她这边。

　　“在查剑招的来历？”仇雁心中明了。

　　流光掠影这招鲜少人知，但她故意使得似是而非，就算山额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接下来的比试，仇雁继续着她的表演。

　　每次都是险胜，每次都有惊无险，那招“流光掠影”再也没有出现，仿佛真的只是个意外。

　　然而观礼台上的气氛却悄然变化。

　　阚斋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不再敲击，而是微微收拢。

　　扶青文的笑容越发甜美，眼神却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