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苟活，唯一真解

午时休息的钟声响起，仇雁跟着其他杂役弟子一起去膳堂用饭。

　　剑宫的膳堂分内外两处，外门弟子和杂役只能在靠外的这处用餐。虽然比不上内门弟子的待遇，但比起无定宗已经好了太多。

　　每人都能分到一碗灵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一小碗汤。

　　仇雁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刻意选了个背对大门的方向，这样既能观察整个膳堂的情况，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仇雁习惯于吃饭时，观察周围的环境，获取信息，以及记住一些熟面孔。

　　左边那个穿蓝衣服的是执法堂的弟子，修为筑基初期，性格暴躁，最好避开。

　　坐在窗边的是藏书阁的杂役，炼气三层，似乎很喜欢打听消息，可以找机会套近乎。

　　“仇师妹，这里有人坐吗？”

　　仇雁抬头，看见一个面生的女弟子站在桌前。

　　女弟子约莫十七八岁，长相清秀，腰间佩着一柄短剑，修为在炼气四层左右。

　　“没、没有人。”

　　仇雁往旁边挪了挪。

　　“谢谢。”女弟子坐下，好奇地打量她，“你就是新来的仇师妹吧？我听说你是剑尊亲自带回来的？”

　　仇雁心里警铃大作，感觉来者不善，表面却更加怯懦：“是、是的。不过我只是个杂役弟子...,,,”

　　似乎是打探消息的。

　　应该是因为阚斋带她回剑宫这件事还是有点高调的，虽然把她推给傅六后，阚斋就撒手不管了。

　　不过，这种时候越低调越好，绝对不能让人觉得她和仇雁有什么特殊关系。

　　抱大腿，不仅容易成为焦点，还有可能拍到老虎屁股。

　　“我叫胥彤云，是织锦阁的弟子。”女弟子笑了笑，““听说你被分到了听竹苑？那里环境还不错，就是偏僻了些。”

　　“我觉得挺好的，很清静。”仇雁小口吃着饭，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织锦阁是专门给剑宫制作服饰的地方，女弟子居多。

　　胥彤云虽然看起来和善，但眼神欲望太过。有野心是件好事，也是坏事。

　　仇雁觉得自己得小心应付。

　　胥彤云似乎还想再问什么，但看见仇雁这副怯生生的模样，热脸贴冷屁股，自觉无趣，终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地用完午饭，仇雁借口要去药园值班，离开了膳堂。

　　下午的药园比上午清闲些。

　　仇雁被安排去照看一片新移栽的月光草。这种灵草只在夜间开花，对光照要求极为苛刻，需要时刻调整遮光阵法。

　　她一边调整着阵盘，一边在心里盘算。

　　月光草是三品灵植，炼制清心丹的主药。清心丹能够稳定心神，对修炼时防止走火入魔很有帮助。要是能偷偷藏几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

　　现在偷灵草风险太大。

　　剑宫的阵法无处不在，谁知道这片药田有没有被谁的神识监控？

　　老老实实干活比较安全。

　　“仇师妹，需要帮忙吗？”

　　仇雁回头，看见山额又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显然是刚浇完其他药田。

　　“不用了山师兄，我快弄完了。”仇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心底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个山额明怎么老是往她这边跑？

　　原著里可没这出啊？

　　山额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温和地说：“那你自己小心，月光草的叶片很锋利，别划伤了手。”

　　“谢谢师兄提醒。”

　　等山额离开，仇雁才松了口气。她仔细检查了一遍遮光阵法，确认无误后，开始收拾工具。

　　夕阳西下，药园的弟子们陆续离开。

　　仇雁是最后一个走的，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所有药田的防护阵法，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听竹苑走去。

　　听竹苑在剑宫最偏僻的西北角，要走很长一段山路。

　　沿途经过几处重要的建筑，仇雁都刻意放慢脚步，默默记下巡逻弟子的换班时间和路线。

　　执法堂的巡逻弟子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换班时有半刻钟的空档。

　　藏书阁晚上只留一个值守弟子，修为一般在筑基初期。

　　炼丹房......

　　咦？

　　炼丹房今晚怎么灯火通明？

　　她远远望见炼丹房的方向亮着不寻常的光芒，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奇异的药香。

　　第六感告诉仇雁不正常。

　　但是好奇心害死猫，仇雁想着现在她自身都难保，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仇雁加快脚步，很快回到了听竹苑。

　　丙字房和她离开时一样简陋。

　　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仇雁关好房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她点起油灯，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她用废弃的符纸订成的，上面用炭笔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些天的观察所得。

　　【子安灵年九月十一日录：】

　　仇雁提笔写下，

　　【山额，炼气五层，性格老实，可适当利用其同情心。】

　　【陈执事，筑基初期，重视规矩，厌恶偷懒，可展现勤奋获取信任。】

　　【胥彤云，织锦阁弟子，炼气四层，好奇心重，需要警惕。】

　　她停顿了一下，在山额后面补充了句：

　　【疑似喜欢。】

　　仇雁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阚斋让傅六试探她，说明阚斋已经注意到她的异常。但既然没有亲自出手，说明阚斋还在观望。

　　这也许是个机会，也可能是个危险。

　　仇雁实在猜不透阚斋到底想干什么？

　　按照原著，他现在应该对原主爱答不理才对，怎么会特意让傅六来试探？

　　她有哪个环节演过了吗？

　　仇雁仔细回想穿书以来的每一个细节。从在无定宗被选中，到剑宫后的种种待遇，似乎都和原著描写有所不同。

　　最后，仇雁得了个结论，她演得没有问题，都可以领奥斯卡最佳演员奖了。

　　难道.......阚斋发现她不是原主了？

　　但是不可能啊，她演技这么好。还是说，病娇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仇雁打了个寒颤。这个猜想让她毛骨悚然。

　　如果阚斋早就看穿她的表演，却还在配合她演戏，那说明他十分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看她绞尽脑汁演戏求生的模样。

　　仇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仇雁重新拿起笔，在本子的最后一页再次写下四个字：“苟住，别浪！！”

　　在实力不足以自保之前，低调苟活才是最好的护身符。

　　窗外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仇雁迅速吹灭油灯，和衣躺下。在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在这个陌生的修真界，她真的要顽强求生才能保持它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