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后台惊魂
第二天，刘子轩在头痛欲裂中醒来。昨晚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唯有唇上残留的细微触感和手机里李虹的未接来电提醒着他那失控的现实。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他推开房门，客厅沙发床已经收拾整齐，孙栋栋不在，只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
学长，我去上课了。早餐在厨房温着，记得吃。昨晚……是我不好，对不起。
娟秀的字迹，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认错，瞬间击中了刘子轩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昨晚的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冒犯？
他走到厨房，看到锅里温着的小米粥和煎蛋，心里五味杂陈。
一整天，刘子轩都心神不宁。他给李虹发了几条微信解释昨晚情况，都石沉大海。打电话，直接被挂断。这种彻底的冷处理，比争吵更让人难受。他知道，他和李虹之间，有些东西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晚上，孙栋栋回来了。她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看到他后的羞涩。
“学长，你……还好吗？”她轻声问，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我没事。”刘子轩有些不自然，“昨晚……”
“昨晚我喝多了！”孙栋栋急忙打断他，脸颊飞起红晕，“什么都不记得了！学长你也忘了吧！”她说完，就慌乱地钻进厨房准备晚饭。
这种欲盖弥彰的姿态，反而更添暧昧。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刘子轩心里那点关于李虹的烦躁，奇异地被一种微妙的、与孙栋栋共享秘密的亲密感所取代。
接下来的几天，在一种诡异平衡中度过。李虹彻底进入工作模式，与刘子轩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工作指令，冰冷、高效、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而孙栋栋则彻底扮演起“田螺姑娘”的角色，将公寓打理得井井有条，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偶尔羞涩的眼神，一点点蚕食着刘子轩因李虹疏远而产生的失落和空虚。
终于，迎新晚会当晚。
后台一片忙乱。刘子轩作为后勤协调，精神高度紧张。李虹作为总指挥，穿梭在各个区域，冷静发号施令，自始至终没有看刘子轩一眼。
最后一个大型歌舞节目即将上场，演员们需要用到一组重要的阶梯道具。然而，负责搬运的几名干事却迟迟未到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呼叫，说是有人在楼梯间扭伤了脚，道具卡住了！
“怎么回事！”李虹脸色一变，这个节目是压轴，道具不到位，整个晚会结尾都会垮掉。
“我去看看！”刘子轩立刻说道，转身就冲向通往道具存放处的后台楼梯。
楼梯间里，果然乱成一团。几个干事围着那个扭伤脚的同伴，那组沉重的阶梯道具歪斜地卡在转角，进退两难。
“让开！”刘子轩挤上前，试图一个人用力拉动道具，但重量远超他的想象，一个发力过猛，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后踉跄，手肘狠狠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钻心的疼让他瞬间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子轩学长！”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慌响起。
刘子轩回头，看到孙栋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她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外面套着志愿者马甲，显然是混进来帮忙的。她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和僵直的手臂，脸色瞬间白了。
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没有先去管道具，而是第一时间扶住他，小手急切地抚上他撞伤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学长！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疼不疼？”
她的关心直接而热烈，与李虹这几天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在这种疼痛和无助的时刻，这种毫不掩饰的担忧，像一股暖流，猛地冲垮了刘子轩心中最后的防线。
“我没事……”他咬着牙，还想逞强。
“什么没事！都肿了！”孙栋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抬头对那几个愣住的干事快速说道，“麻烦你们先想办法把道具弄上去，学长受伤了，我带他去处理一下！”
她语气里的果断和关切，让人无法反驳。那几个干事连忙点头。
孙栋栋不再多言，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刘子轩，强行将他带离了楼梯间，直奔后台临时医务点。
这一切，都被闻讯赶来的李虹看在眼里。
她站在楼梯上方，看着孙栋栋紧紧搀扶着刘子轩，看着他虽然皱着眉却没有拒绝她的触碰，看着那个学妹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占有欲……
李虹的手死死攥住了对讲机，指节泛白。她精心维持的冷静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在医务点，志愿者简单给刘子轩喷了消肿喷雾。孙栋栋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臂，对着伤处轻轻吹气，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心疼：“很疼吧？忍一忍，吹吹就不疼了……”
她的举动幼稚得像个小孩子，却让刘子轩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因为担心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握住了她捧着自己手臂的手。
孙栋栋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栋栋，”刘子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你。”
这不是一句普通的感谢。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当着不少后台工作人员的面，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说出了这句话。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目光隐晦地投向他们，带着惊讶、了然和窃窃私语。
孙栋栋的眼底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彩，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胜利和幸福的笑容，重重地点头：“嗯！”
晚会最终有惊无险地圆满落幕。庆功宴理所当然地举行。
这一次，没有人再邀请孙栋栋，但她也不需要了。
刘子轩的手臂虽然还隐隐作痛，但心情却有种莫名的轻松。他坐在热闹的包厢里，看着身边空着的、原本属于李虹的座位——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席。
他知道，他做出了选择。或者说，形势逼他做出了选择。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大家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刘子轩去洗手间，出来时，在走廊拐角，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李虹。
她靠墙站着，似乎专门在等他。脸上没有了舞台上的光彩，显得有些疲惫和苍白。
“学姐……”刘子轩停下脚步，心情复杂。
李虹看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凉意：“刘子轩，恭喜你，晚会很成功。”
“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是啊，共同努力。”李虹扯了扯嘴角，向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包括那位……‘碰巧’出现在后台，又‘恰好’在你受伤时冲出来的孙栋栋学妹，对吗？”
刘子轩心头一凛。
李虹继续道，声音冷得像冰：“我查过了，那个扭伤脚的干事，和孙栋栋选修了同一门课。而卡住道具的方式，很‘巧妙’。”
刘子轩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李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失望和一丝怜悯，“我只是想提醒你，子轩，有时候，你看似被动陷入的温柔陷阱，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被人精心编织好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下学期，我会卸任学生会副主席，专心准备考研。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决绝转身，这一次，没有半分留恋。
刘子轩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李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响。
巧合？精心编织？
难道从一开始的相撞、杯子、租房危机……甚至是今晚的受伤……
不，不可能！
他拒绝相信。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包厢，热闹仿佛与他无关。他看向坐在室友王浩旁边、正笑着和大家聊天的孙栋栋。
她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纯然依赖、无比甜美的笑容。
那么干净，那么无辜。
刘子轩猛地灌了一口冰冷的啤酒，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疯狂蔓延的寒意。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的不是巧合……
那这个看似单纯依赖他的学妹，心机究竟深沉到了何种地步？
而他，又到底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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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刘子轩开始暗中观察孙栋栋。寒假来临，孙栋栋提出合租邀请，是陷阱还是转机？李虹的警告言犹在耳，刘子轩将如何抉择？一个更巨大的漩涡，正在前方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