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我孩子一面

叶灵汐正沿着村路蹦蹦跳跳地走，手里捏着片槐树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刘铁蛋和二蛋好不容易找到王翠兰，塞了块桂花糕，又说了几句“您最会看事儿”“帮个忙回头请您吃烤鸡”的软话，才把人说动。王翠兰揣好糕点，走到叶灵汐跟前，笑眯眯地问：“灵汐丫头，想不想跟我去吃好吃的？还有新衣服呢。”

叶灵汐停下脚步，眼睛亮了亮，盯着王翠兰手里的糕点纸：“好吃的……有带糖的吗？衣服是干净的？”

“有有有，都有！”王翠兰拉过她的手，“跟我走就知道了。”

叶灵汐乖乖跟着她往前走，细瘦的手腕被王翠兰攥在手里。二蛋和刘铁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嘀咕着什么。

到了鲁宏深说的小区楼下，鲁宏深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了，脸上堆起笑。看到二蛋和刘铁蛋，他指了指王翠兰和叶灵汐，问：“这两位是？”

二蛋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那个小的就是我妹妹，旁边是我姐，懂规矩的。”

鲁宏深的目光在王翠兰身上打了个转，以为王翠兰是他姐，懂通灵的人。又落在叶灵汐身上——这丫头看着瘦小，眼神却有点直愣愣的，不像有啥本事的样子。但他没多问，只扬手：“那快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鲁宏深往楼上走，叶灵汐的脚步慢慢沉了下来，眼神里的雀跃淡了，落在鲁宏深后背时，眉头微微蹙起——他身上缠着层淡淡的黑气，像没拧干的湿抹布，黏糊糊的。

进了屋，鲁宏深直接把他们领进一间卧室。床上坐着个年轻女人，肚子已经挺得很大，正是叶苏瑶。她抬眼扫了众人一眼，满脸不耐烦：“又是搞这些的？别是骗子吧。”

王翠兰的目光早被桌上的瓜子盘勾住了，脚底下挪了挪，想凑过去抓一把。

“婶子，注意点。”刘铁蛋赶紧拉了她一把，朝鲁宏深那边努了努嘴。

鲁宏深搓着手，一脸急切地看向叶灵汐：“姑娘，你看看，这屋里是不是有啥不对劲的？”

王翠兰也推了推叶灵汐，压低声音：“灵汐，仔细瞅瞅。”

叶灵汐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叶苏瑶的肚子——那隆起的地方，裹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像个沉甸甸的墨团，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是没看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蛋见状，赶紧打圆场，冲鲁宏深笑道：“别急别急，我姐这是在仔细看呢。”说着，还冲他伸手比了个“钱”的手势。

鲁宏深立刻会意，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递过去：“先给点茶水钱，事成之后，再给一千！”

“别给！”叶苏瑶猛地坐直了，想拦却没拦住，“老公，你别瞎花钱！”

鲁宏深把钱硬塞给二蛋，打断她：“你懂啥？这事儿解决了，比啥都强。”

二蛋捏着钱，偷偷给刘铁蛋使了个眼色，脸上笑得更欢了。叶灵汐却没看他们，视线还停在叶苏瑶的肚子上，右手腕的铜铃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细不可闻的“叮”声。

二蛋收下，说：“没问题。”

叶灵汐拉拉王翠兰的衣服，问：“我们去看那个房间可以不？”她说着，指向二楼那扇关着的门。

王翠兰点点头，说：“上去看看。”

鲁宏深也点头：“可以。”

王翠兰推开门，叶灵汐只见屋里黑气腾腾，还有红光映照。她指向那面镜子，王翠兰便朝着镜子指了一下，镜子微微一动。鲁宏深问：“有问题吗？”

二蛋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说：“估摸着是镜子的主人有问题吧。”

刘铁蛋问：“啥意思？”

鲁宏深看向二蛋，神情很凶。

王翠兰蹲下身子，问叶灵汐：“怎么回事？”

叶灵汐指向镜子下方，做了个梳头的动作，示意这个有问题，随后拿出一把梳子。鲁宏深走过来，问：“怎么样了？”

王翠兰看着梳子说：“这梳子不错，哪里来的？”

鲁宏深答：“我老婆送的。”

叶灵汐看着王翠兰发起呆来。

王翠兰对鲁宏深说：“快看看你老婆。”

鲁宏深便带着她们去医院看马红梅。马红梅不理他，见他还带着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翠兰见状，主动打招呼，马红梅却不理，气得脸都红了。

鲁宏深说：“老婆，来客人了。”

叶灵汐只看到马红梅身上萦绕着红光。

鲁宏深把王翠兰拉到门外，疑惑地问：“我老婆是不是有问题？她给我家带来了霉运。”说着，他拿出100元递给王翠兰，“你帮着想想办法。”王翠兰笑着接过钱，说：“好办。”心里却想：真是个傻子。

叶灵汐轻轻握住马红梅的手，说：“马红梅，你有什么心结就直接说吧。你流产的孩子，有话想跟你说。”

马红梅激动地跪了下来，说：“大神，我……我被鲁宏生气死了！我的孩子，是被他害死的啊！我想见我孩子一面……”

叶灵汐蹲下身，轻轻扶起马红梅，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起来，孩子就在这儿呢。”

马红梅一愣，茫然地四处张望：“在哪？我咋看不见……”

“他怕你太难过，躲在红光里呢。”叶灵汐抬手指向马红梅身上萦绕的红光，“你看，那光是不是暖暖的？他一直在陪着你。”

马红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泪水瞬间涌了上来，伸手想去触碰那片红光，却又怕惊扰了孩子，手在半空微微颤抖：“宝宝……是妈妈不好，没保护好你……”

红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轻轻晃动了一下，像在安抚。

王翠兰在一旁看得发愣，悄悄拉了拉鲁宏深的衣角，低声道：“你听听，这事儿……”

鲁宏深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马红梅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是鲁宏深！他非要我去干重活，那天我肚子疼得厉害，他还骂我装病，等我被送到医院，孩子早就没了……”她猛地转头瞪向鲁宏深，眼神里满是怨恨，“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他外面有人了！”

鲁宏深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马红梅冷笑，泪水混合着恨意，“你敢让那个女人来对质吗？你敢说你没在我怀孕的时候，偷偷给我喝那些奇怪的东西吗？”

叶灵汐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孩子说，他闻到过药味，很苦，妈妈喝了就吐。”

鲁宏深浑身一震，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马红梅。

王翠兰这才明白过来，看着鲁宏深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手里的100块钱像是烫得慌，下意识地往兜里塞了塞。

马红梅看着鲁宏深的反应，心彻底沉了下去，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哭喊，只是望着那片红光，声音哽咽：“宝宝，妈妈知道了……是妈妈傻，一直被他骗……你放心，妈妈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红光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随后渐渐淡了下去，像个安心的孩子，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马红梅望着红光消失的地方，良久，才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看向鲁宏深的眼神里再无半分情意，只剩下冰冷：“我们离婚吧。”

鲁宏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垂着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叶灵汐拉了拉王翠兰的衣服，小声说：“我们走吧。”

王翠兰点点头，看了眼马红梅，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鲁宏深，叹了口气，跟着叶灵汐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把那100块钱悄悄放在了走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