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极北巫踪，血祭遗迹
北俱芦洲的寒风，裹挟着冰渣，如同亿万根细针，刺骨锥心。即便有法力护体，我也能感受到这片土地弥漫的蛮荒与死寂。与南赡部洲的繁华、西牛贺洲的祥和截然不同，这里是生命的禁区，也是上古秘密的埋藏之地。
孙悟空驾着筋斗云，速度却比之前慢了许多。他火眼金睛不时扫视下方茫茫雪原，眉头微锁：“师弟，这地方有点邪门。天地灵气稀薄混乱，还掺杂着一股子……腐朽的蛮荒之气。黎山老母说的巫咸国遗迹，真在这种鬼地方？”
我凝神感应，体内那丝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巫族血脉，此刻竟隐隐有些发热，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的召唤。“师兄，我的血脉似乎有所感应，方向应该没错。”
“哦？”孙悟空来了兴趣，“看来黎山老母没骗咱们。你这巫血有点门道，抓紧了，俺老孙加速了！”
金光骤然大盛，破开风雪，朝着极北之地更深处疾驰。
如此又飞行了半日，天色始终是灰蒙蒙一片，难分昼夜。就在我以为这片雪原永无尽头时，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扭曲的阴影。
飞得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一片倒塌的巨石建筑群。无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残破石柱斜插在冰雪中，上面刻满了早已风化的诡异图案和难以辨识的符文。更远处，是一座依着陡峭冰山开凿出的巨大城池遗迹，城墙坍塌大半，露出内部黑黢黢的洞窟和通道，宛如一具巨兽的骨骸，死气沉沉地匍匐在天地间。
一股苍凉、古老、带着血腥与蛮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了！”我体内的血脉感应愈发强烈，甚至能听到一丝微弱的、来自远古的战歌与咆哮在灵魂深处回荡。
我们按下云头，落在遗迹边缘。脚下的冰雪坚硬如铁，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让法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小心点，”孙悟空收起嬉笑，金箍棒已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这地方怨气不小，怕是死过不少厉害家伙。”
我们谨慎地踏入遗迹。穿过倒塌的城门，内部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用漆黑巨石垒成的金字塔状祭坛。祭坛高达百丈，台阶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血祭坛……”孙悟空啐了一口，“看来这巫咸国，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走近祭坛，手指拂过那些冰冷的、沾染暗红污渍的石头。刹那间，一幅幅破碎而狂暴的画面冲入我的脑海：
赤着上身、涂抹着诡异油彩的巨汉，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咆哮起舞；祭坛顶端，穿着华丽羽毛长袍的祭司，用石刀剖开牺牲品的胸膛，将仍在跳动的心脏高举向灰暗的天空；苍凉的号角声传遍四野，强大的巫力波动引动天地变色……
那是巫咸国举行盛大祭祀的场景！狂热，野蛮，充斥着对力量最原始的崇拜与渴求。
“啊！”我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那些画面中蕴含的狂暴意志冲击着我的神魂。
“怎么了？”孙悟空一把扶住我。
“我……看到了过去的片段。”我喘息着，将所见告知。
孙悟空听完，若有所思：“看来这巫族修行，路子是野了点。不过，力量本身无分善恶，关键看谁用，怎么用。师弟，你感觉一下，这里有没有适合你修炼的东西？”
我盘膝坐下，尝试运转《九转玄功》。功法刚一催动，异变陡生！
祭坛周围，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暗红色污渍，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丝丝缕缕地渗出肉眼难以察觉的血色雾气，朝着我汇聚而来。更令人震惊的是，广场四周那些倒塌的巨石、残破的雕像，其内部竟有点点微弱如萤火的光斑亮起，如同星辰，散发出精纯而古老的能量波动，疯狂涌入我的体内！
这并非天地灵气，而是一种更为原始、更为霸道的力量——大地浊气！或者说，是巫力！
我的《九转玄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第五转的瓶颈开始松动，肉身发出“噼啪”的爆响，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饥渴地吞噬着这久违的“养分”。那丝微薄的巫族真血，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变得活跃而壮大。
“有效果！”孙悟空眼睛一亮，为我护法，“你安心修炼，俺老孙替你守着！”
我闭上双眼，全力引导这股磅礴的巫力。脑海中，除了《九转玄功》的法诀，竟开始浮现出一些陌生的、残缺的图案和信息——那是烙印在血脉深处，随着巫力觉醒而复苏的巫族战技与秘法碎片！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我沉浸于力量提升的快感中时，一声尖锐的佛号如同惊雷，在死寂的遗迹中炸响：
“阿弥陀佛！妖孽，果然藏身于此！”
只见天际佛光大盛，数道身影显现。为首之人，身披金色袈裟，面容枯槁，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手中托着一枚光芒四射的宝珠——正是曾在天牢外出现过的金身罗汉！而他身后，除了几位罗汉，还跟着两名身着古怪黑袍、气息阴冷的身影，不似佛门中人。
“啧，追得真快！”孙悟空站起身，金箍棒遥指，“秃驴，阴魂不散啊！还带了两个不伦不类的帮手？”
金身罗汉面无表情：“孙悟空，你劫天牢，包庇要犯，罪加一等！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将你一并拿下！至于这巫族余孽，身负罪血，亵渎佛土，今日便以此上古祭坛为墓，送你们师兄二人一同往生极乐！”
“大言不惭！”孙悟空狂笑一声，身形暴涨，化作百丈巨猿法身，妖气冲天，“想动我师弟，先问问俺老孙的棍子答不答应！”
大战，一触即发！
而我，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刻，周身被浓郁的巫力血气包裹，动弹不得。我能感觉到，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突破瓶颈，实力暴涨！但敌人，显然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金身罗汉冷哼一声，将手中宝珠祭出。那宝珠迎风便长，化作一轮小型烈日，散发出无尽光和热，竟是佛门至宝“大日如来珠”！光芒照射之下，我周身汇聚的巫力血气竟如冰雪消融，发出“嗤嗤”声响！
同时，他身后那两名黑袍人同时出手，一人祭出一面黑色幡旗，阴风怒号，鬼哭狼嚎；另一人则双手结印，脚下冰雪翻涌，化作无数狰狞的冰刺，朝着我和孙悟空席卷而来！
孙悟空挥舞金箍棒，挡住大部分攻击，但那“大日如来珠”的佛光对巫力有极强的克制作用，让我修炼受阻，气血翻腾不止。
“师弟，专心突破！这些杂碎交给俺老孙！”孙悟空怒吼，棍影如山，将金身罗汉和一名黑袍人拦下。
但另一名操控冰刺的黑袍人，却诡异地绕过战圈，直扑祭坛上无法动弹的我！他眼中闪烁着残忍与贪婪的光芒，似乎我的巫族血脉，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冰冷的杀意，已然临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