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衡,幽冥劫(新故事)
忘川的水永远是凉的,泛着青黑的光,卷着彼岸花瓣往奈何桥的方向流。宋惊殇倚在枉死城的朱红廊柱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脸上的白纱,那双藏着忧愁与疯狂的眼,正望着忘川尽头翻涌的阴云。鬼脉在他体内轻轻震颤,地府的龙脉之力如游龙般游走,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不属于幽冥的力量,正撞在阴阳结界的边缘,带着暴戾的混沌气息。
“阎王大人。”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宋惊殇回头,便见青灰魂体的报卜己飘然而至,墨绿的毒气在他周身流转,一双漆黑的瞳孔里跳动着悠悠鬼火。作为判官司的首席判官,报卜己永远是这般刚正的模样,连行礼的动作都分毫不差,指尖捏着的黑色令牌“断令”,在幽冥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
“结界外的混沌气,你察觉到了?”宋惊殇的声音淡淡,白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报卜己颔首,魂体微微晃动:“已探得,是仙界天机阁的星轨推演出现偏差,导致一处混沌裂隙撕裂,连带着天道院的秩序法则都出现了裂痕。玄清院长已亲自前往修补,还遣了敛星阁主与云昭明星君来幽冥,想借地府的生死簿,锚定裂隙的因果。”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便如鬼魅般闪至廊下,正是回魂司的绘/离。她白色的头发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一双冰寒的眼扫过二人,嘴角却勾起一抹看热闹的笑:“哟,天庭的人要来咱们幽冥蹭场子了?我刚用雷闪探了探,那两位星君的气息可真够浓的,尤其是云昭明,那星髓根的力量,差点把我的毒经都引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道娇俏的身影踏碎虚空而来,时怀钰的铂金鹿角在幽冥光下泛着莹光,湖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判官司的各位还在闲聊呢?孟婆堂那边都乱套了,穗余回堂主的琴都快被震碎了,那只兔狐妖217还在帮着安抚怨灵,说是裂隙的混沌气让忘川的怨灵都躁动了。”
宋惊殇听罢,指尖的鬼脉骤然发力,枉死城的地面微微震颤,地府的龙脉之力顺着结界蔓延,将那些躁动的怨灵气息压了下去。他转身朝着孟婆堂的方向走去,白纱随步伐飘动,像一朵被风吹起的云:“走,去会会天庭的客人。”
孟婆堂的上空,阴云翻涌得更甚,穗余回坐在堂前的石凳上,指尖拨弄着琴弦,烽火连三月的烈火在她周身燃起,却又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无辜的怨灵,只将混沌气烧得滋滋作响。她脸色苍白,额角渗着冷汗,显然是催动灵力过度,身旁的217正用引魂铃摇出清幽的铃声,配合着噬魂清浊的技能,净化着怨灵身上的混沌气。兔狐妖的玄色衣袍上绣着暗纹,狐耳轻轻颤动,一双桃花眼却冷若冰霜,动作干脆利落,与他慵懒的外表截然不同。
“阎王大人。”穗余回抬眼,声音带着一丝怯意,却还是强撑着起身行礼。
宋惊殇摆了摆手,目光望向孟婆堂外的虚空。那里的空间正微微扭曲,两道身影缓缓踏出,一人着青衫广袖,手持半透明玉简,周身萦绕着星芒,正是天机阁阁主敛星;另一人着墨蓝云锦长袍,衣摆的银丝星轨如碎落的银河,正是首席星象师云昭明。
敛星的目光落在宋惊殇身上,眉头微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阎王的体内,既有相柳的凶戾血脉,又有地府龙脉的厚重,更藏着一丝连天道都难以捉摸的疯狂。他抬手行礼,声音清正:“宋阎王,本座敛星,奉天道院之命,特来借生死簿一用。”
云昭明则只是微微颔首,星涡般的瞳孔里毫无波澜,指尖捻着一枚星髓丹,丹上的二十八宿虚影流转,显然是在警惕着幽冥的鬼气。他性子本就清冷,飞升后更是将自己困在星轨里,若非此次裂隙关乎六界秩序,他绝不会踏入这阴寒的幽冥之地。
宋惊殇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孟婆堂内的案几,案上正放着那本泛黄的生死簿。他抬手抚上簿面,鬼脉之力涌入,生死簿上的字迹开始疯狂流转:“借生死簿可以,但你们得告诉我,这混沌裂隙,究竟是推演失误,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敛星的脸色微变,手中的周天玉简骤然亮起,星轨纹路在半空浮现:“本座的推演从无差错,此次裂隙,是因天道碑出现了裂痕,秩序法则被混沌气侵染,连带着星轨都发生了偏移。玄清院长已在修补法则,但若不借生死簿锚定因果,裂隙只会越来越大,届时六界都将被混沌吞噬。”
“哦?”宋惊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他拿起判官笔,鬼气凝聚成墨,在生死簿上写下一个“禁”字,“那我若是不借呢?”
话音未落,报卜己便上前一步,断令令牌掷于地面,黑色的光罩瞬间将敛星与云昭明笼罩其中:“阎王大人未允,尔等休要放肆!断令在此,且细数尔等罪责——擅闯幽冥,惊扰怨灵,此为一罪;以六界安危相逼,此为二罪!”
光罩内,幽冥诡火开始燃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5%的伤害,敛星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掐诀,星轨法则凝聚成剑,朝着光罩劈去。可断令的禁锢之力何其霸道,尤其是对身负“罪”者,更是层层叠加,那星剑刚触碰到光罩,便被诡火吞噬殆尽。
云昭明见状,周身的星髓根之力骤然爆发,二十八宿虚影在他身后展开,星药同构法则启动,一枚星髓丹化作流光,撞在光罩上。丹力与星力融合,光罩上瞬间出现裂痕,可云昭明的脸色却白了几分——星药的反噬让他的视觉开始模糊,这是炼制星药的代价。
“够了。”宋惊殇抬手,鬼脉之力将断令的禁锢撤去,他看着二人,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生死簿可以借,但你们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敛星收了法术,沉声道:“请讲。”
“混沌裂隙的因果,需由天庭与地府共同承担,日后幽冥若有难,天庭不得坐视不理。”宋惊殇的声音斩钉截铁,手中的生死簿微微展开,“而且,我要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前往裂隙处,亲自镇压混沌气。”
云昭明的星涡瞳孔缩了缩,刚要开口拒绝,却被敛星拦住。敛星看着宋惊殇眼中的坚定,缓缓点头:“可以。但你需保证,生死簿的力量不会被滥用。”
宋惊殇笑了,将生死簿掷于半空,鬼脉之力与天庭的星力、法则之力交织,生死簿上的因果丝线如蛛网般蔓延,朝着结界外的混沌裂隙飞去。他转身看向绘/离与217:“绘/离,你用雷闪与隐身,探查裂隙内的混沌气分布;217,你用引魂铃与噬魂清浊,护住忘川的怨灵,别让混沌气侵染更多魂魄。”
“得令。”绘/离化作虚无,雷闪的电光在虚空划过,消失在裂隙方向;217则摇响引魂铃,清幽的铃声顺着忘川流淌,将那些躁动的怨灵安抚下来。
时怀钰见状,也抽出判魂笔与双剑禁瞒/皈清:“我与报卜己大人一同前往裂隙,判魂笔可记录混沌气的罪戾,双剑能近战远攻,也能帮衬一二。”
报卜己颔首,握住腰间的惊魂刀,刀身的寒气散发出来:“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行所为皆为正义,镇压混沌,本就是判官的职责。”
穗余回也撑着琴站起身,指尖再次拨动琴弦:“我的烽火连三月能烧尽混沌气,风雨送春归也能帮着赶路,我也去。”
宋惊殇看着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抬手握住判官笔,鬼脉之力引动地府龙脉,整座幽冥的阴云都朝着他汇聚而来:“好,那便让我们一起,去会会这混沌裂隙。”
一行人朝着阴阳结界的裂隙处飞去,敛星与云昭明走在最前,前者用周天玉简推演着裂隙的方位,后者则用星髓根之力抵挡着混沌气的侵蚀。宋惊殇走在中间,鬼脉之力护住众人,相柳的九条蛇尾在他身后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报卜己与时怀钰一左一右,断令与判魂笔的光芒相互交织,绘/离的身影在虚空中穿梭,不时传来雷闪的轰鸣,217的引魂铃声与穗余回的琴声交织,净化着沿途被侵染的怨灵。
裂隙就在阴阳结界的最深处,那里的空间早已扭曲,黑色的混沌气如潮水般涌出,腐蚀着周围的法则节点。玄清院长的身影正站在裂隙前,银白的仙袍上沾着金色的法则之力,他手中的镇律印不断打出金光,修补着破损的秩序法则,可混沌气的侵蚀速度,远比他修补的速度要快。
“宋阎王,你来了。”玄清回头,看到宋惊殇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混沌气已侵染了三道法则节点,再晚一步,裂隙便会彻底撕裂。”
宋惊殇点头,抬手将生死簿抛向半空,鬼气与星力、法则之力融合,生死簿上的因果丝线瞬间缠住了裂隙的边缘。他手持判官笔,朝着裂隙刺去:“阎王鬼灭身!”
无数厉鬼从生死簿中爬出,朝着混沌气扑去,宋惊殇将这些厉鬼的魂魄吸收进体内,力量瞬间暴涨。他身后的相柳蛇尾猛地抽出,带着剧毒的鳞片刮过混沌气,将那些黑色的雾气撕得粉碎。
敛星见状,周天玉简化作星芒剑阵,绞杀着漏网的混沌气:“天命回溯!”
他消耗自身本源,回溯了裂隙出现的因果片段,眼前瞬间陷入黑暗,可手中的剑阵却愈发凌厉——他看到了,是天道碑的裂痕中,藏着一丝来自域外的混沌本源,正是这丝本源,引动了裂隙的出现。
云昭明的星髓根之力再次爆发,一垣天枢法则启动,紫微镇狱的星图领域展开,将裂隙的混沌气困在其中:“星陨惊觉!”
他隐入星轨,在混沌气最浓郁处发动攻击,黑色的雾气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那丝混沌本源竟显露出了实体,是一只布满眼睛的黑色巨兽。
报卜己见状,魂体骤然膨胀,堂中毒的毒障瞬间扩散,万千毒丝朝着巨兽缠去:“此獠罪无可恕,当受腐魂蚀骨之刑!”
巨兽被毒丝缠住,发出痛苦的嘶吼,时怀钰的双剑则趁机刺出,禁瞒的软绵缠绕将巨兽的四肢束缚,皈清的坚挺刚立则直刺巨兽的眼睛。绘/离的雷闪在巨兽身上炸开,麻痹的电流让它的动作迟滞,穗余回的烽火连三月烧得它皮开肉绽,217的噬魂清浊则不断净化着巨兽身上的混沌气,让它的力量越来越弱。
宋惊殇抓住机会,判官笔化作长矛,鬼脉之力与地府龙脉之力尽数灌注其中,朝着巨兽的眉心刺去:“阎王追杀令!”
无数厉鬼从幽冥涌出,将巨兽死死按住,长矛穿透了巨兽的头颅,黑色的混沌气如潮水般涌出,却被生死簿的因果丝线尽数吸收。玄清院长趁机打出镇律印,金色的法则锁链缠住裂隙,秩序法则开始缓缓修复,裂隙的边缘渐渐合拢。
云昭明的星图领域缓缓收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星药的反噬让他几乎失明,敛星扶住他,周天玉简的星力涌入他体内,帮他温养神魂:“此次多谢幽冥相助。”
宋惊殇收回判官笔,相柳的蛇尾缓缓收回,他看着渐渐合拢的裂隙,眼中的忧愁淡了几分:“六界本就是一体,唇亡齿寒,无需言谢。”
报卜己收起断令与惊魂刀,魂体的毒气渐渐收敛:“混沌本源已除,裂隙也将合拢,幽冥的怨灵也已安抚,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时怀钰甩了甩双剑上的混沌气,湖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那我可得回去好好记上一笔,今日咱们幽冥,可是救了六界呢。”
绘/离从虚空中现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可惜没看够热闹,不过那混沌巨兽的毒,倒是让我的毒经又精进了不少。”
穗余回的琴声停了,她疲惫地靠在石凳上,217递过一杯孟婆汤,兔狐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柔和:“堂主辛苦了,喝杯汤歇歇吧。”
宋惊殇望着渐渐散去的阴云,忘川的水恢复了平静,彼岸花瓣顺着水流缓缓飘荡。他抬手扯了扯脸上的白纱,露出那双带着淡淡疯狂的眼,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对幽冥的守护。
幽冥的风依旧寒冷,可这方天地,因这些人的存在,却多了几分温暖。而宋惊殇知道,只要他还在,这枉死城的朱红廊柱,这忘川的流水,这幽冥的万千魂魄,便永远不会被混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