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潮汐引,神意各沉浮(新故事)
混沌初分后的亿万年,云澜六界的秩序在天道“渊”的默许下缓缓流转,神界的神祗们各守其则,或张扬,或慵懒,或清冷,将独属于自己的神意揉进六界的风与水、火与梦之中。
沧澜神殿的水纹地砖上,汐垂眸轻抚着掌心的水玉细链,链身的波纹随着神域外的水脉震颤微微发亮。她是初代水神,守着六界水脉的核心,方才感知到凡界东溟海的水脉突然翻涌,混着一丝不属于水的狂躁火气,竟将近海的渔村卷得支离破碎。指尖凝起一缕淡蓝色的水纹,汐抬步踏出神殿,水色长袍的摆角划过地面,漾开层层细碎的银浪,“东溟海的火意,倒像是某位暴烈神君的手笔。”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灼热风沙的赤色光影便撞进了沧澜神殿的结界,炽烈的火气险些将殿内的水纹烧得扭曲。烬倚在殿门的玉柱上,暗红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熔金环箍在发间泛着热光,他左瞳熔金右瞳焰红,唇角勾着危险的弧度,指尖的炽雾卷着未散的戾气:“沧澜上神倒是耳聪目明,不过那点火气,不过是给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族一点教训罢了。”
汐的眸光冷了几分,水润的眼底漾开浅浅的波澜:“烬华神君掌暴怒权柄,却不该将火气撒在凡界生灵身上。东溟海的水脉因你震荡,凡界渔村百余人葬身海底,这便是你所谓的‘教训’?”
“教训便是教训,哪管对象是谁。”烬嗤笑一声,抬手便要催动劫火长刀,却见一道淡灰色的雾团突然浮现在殿中,渊的虚影半透在光影里,虚无罗盘的淡光扫过烬与汐之间的戾气,“云澜秩序阈值已动,尔等若要争执,便去六界缝隙,莫要扰了凡界的平衡。”
烬的指尖顿住,眼底的暴戾淡了些许——纵使他狂傲,也不敢违逆天道本源的意志。汐则微微颔首,水袖轻挥便将殿内的火气涤荡干净:“既如此,便随我去东溟海看看吧,烬华神君总该为自己的火气,做些弥补。”
烬挑眉,却未拒绝,只是将劫火长刀收于身后,赤色的神纹在颈侧明灭:“弥补?本君的火气,可从没有弥补的说法,不过是陪沧澜上神走一趟罢了。”
两人踏水而行,东溟海的浪涛还在翻涌,黑色的礁石上沾着渔村的残木,海水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汐垂眸,指尖点向海面,【潮汐循环法则】缓缓展开,水幕幕在海面凝成巨掌,将沉在海底的渔民尸首一一托起,又以净水裹住他们的魂灵,轻声道:“青丘若的轮回法则,该能让这些无辜生灵入个好轮回。”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便踏浪而来,青丘若的白发如霜雪般飘曳,额间的朱红印记在月色下格外醒目,他化作九尾灵狐的模样,九条狐尾扫过海面,将那些魂灵引向自己:“沧澜上神相召,青丘自然应命。不过这些魂灵因火气而亡,魂体带着灼痛,得先以轮回之水涤荡一番。”
青丘若的掌心凝起轮回罗盘,金色的光纹卷着魂灵沉入海面下的轮回通道,他抬眼看向一旁抱臂而立的烬,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烬华神君的暴怒,倒是越来越不分轻重了。”
烬冷哼一声,却未反驳,只是瞥见汐正在以神血修补东溟海的水脉,淡蓝色的神血融入海水,竟让翻涌的浪涛渐渐平静。他忽然皱起眉,指尖的炽雾竟不自觉地凝起一点温和的火光,落在那些被火烧焦的珊瑚礁上,焦黑的礁石竟慢慢生出了新的珊瑚芽:“不过是点小事,本君还不屑于与你们这些老神计较。”
青丘若轻笑一声,摇身变回人形,眉眼间的温润藏着几分戏谑:“烬华神君这是,难得心软了?”
烬的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见一道银灰色的光影慢悠悠地飘来,卿倚在一朵凝水而成的云团上,银灰色的长发松散垂落,半睁半闭的浅金眼眸里满是慵懒:“吵什么吵,本神的午觉都被你们吵醒了……东溟海的动静,连怠惰神宫都能感觉到,真是麻烦。”
他的周身萦绕着淡灰色的雾气,靠近的浪涛竟都慢了下来,连海风都像是被染上了倦意,轻轻拂过便让人想阖眼沉睡。汐无奈地摇了摇头:“卿神君既来了,便帮着看看吧,东溟海的水脉震荡,连带着怠惰神宫的时间流速,怕是也乱了。”
卿打了个哈欠,意念传声道:“麻烦死了,不过是水脉和火气相冲,本神给你们加个怠惰诅咒,让那火气慢下来便是。”说着,他指尖一点,淡灰色的符文落在海面上,那些残余的火气竟真的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慢慢消散在浪涛里。
就在此时,一道青白色的风影突然卷过海面,逍的笑声随着风传来,他白色的长发发尾染着青色,腰间的酒壶晃出清脆的声响,九霞天痕扇在手中轻摇,三缕活风绕着他的发间流转:“哟,这么热闹?本君刚在凡界喝酒,就闻到了火气和水意的味道,特来看看热闹。”
他落在礁石上,丹凤眼扫过众人,最后看向烬,唇角勾起毒舌的笑意:“烬华神君,你又把火气撒到凡界了?小心渊把你的暴怒权柄给收了。”
烬的脸色更沉,颈侧的神纹几乎要烧起来:“逍,你少多管闲事!”
“闲事?”逍挑眉,扇尖一指海面,“凡界的生灵因你而死,这可不是闲事。再说了,本君的风脉还被你的火气扰了,凡界的春风都变成热风了,你说这是不是闲事?”
两人正争执间,海面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灰雾,郁的身形从雾中缓缓浮现,他身形修长单薄,肤色苍白如冷月,周身的灰雾像是能吞噬一切光亮:“吵什么,不过是些无谓的争执,终究都会归于虚无。”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在场的神祗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无力,烬的暴怒竟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淡了大半,连逍的玩世不恭都收敛了几分。汐皱眉,以水纹挡在郁的身前:“郁神君,你的消极法则,别扰了东溟海的生机。”
郁淡淡抬眼,眼底没有丝毫波澜:“生机?不过是暂时的存在罢了,终究会消散的,就像这东溟海的水,终究会干涸,这些生灵,终究会死亡。”
“你这话说的,可真让人不舒服。”一道癫狂的笑声突然响起,迷的身形从光影里钻出来,黑色的长发干燥凌乱,纯黑的瞳孔里藏着细碎的光点,他绕着郁转圈,指尖的惑心铃无声晃动,“虚无?癫狂才是世间的真谛!你看他们,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心里还不是藏着疯狂的欲望?”
迷的【狂言·蚀心】不经意间散开,青丘若的眼底闪过一丝恍惚,竟想起了当年那只狐狸死去的画面;烬的颈侧神纹再次亮起,暴怒的火气险些失控;就连卿都打了个激灵,半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烦躁。
汐立刻催动【波涛御守法则】,水幕将众人护住,淡蓝色的光纹抵挡住迷的癫狂之力:“迷神君,收起你的法则,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迷歪着头笑了笑,眼底的癫狂藏着一丝清醒:“撒野?本神不过是说说实话罢了。你看烬,他心里想着把六界都烧了;你呢,汐,你守着水脉,其实是怕水脉乱了,你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还有青丘若,你引魂轮回,不过是怕自己忘了那只狐狸……”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戳中了每个神祗心底的隐秘。青丘若的脸色一白,轮回罗盘的光纹微微颤抖;汐的指尖一顿,水脉的修补竟慢了半分;烬则猛地攥紧了拳,劫火长刀的刀纹爆出刺眼的火光。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突然划过海面,夜踏浪而来,银发飘落在肩头,蓝色的瞳孔里带着傲慢的冷意:“一群吵吵闹闹的神,真是丢尽了神界的脸面。”
他的【迟欲】法则展开,周围的傲慢之意被他吸纳入体,周身的神力暴涨,竟让迷的癫狂之力都被逼退了几分。迷看着夜,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傲慢?你才是最傲慢的那个吧,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被权柄困住的囚徒。”
夜的脸色一冷,绝影剑凝于手中,银色的剑光直指迷:“放肆!”
“够了。”砚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黑发如瀑,丹凤眼的眸色淡冷,赤焰因果法则在周身展开,赤色的火焰将迷的癫狂之力与郁的消极之力一并烧尽,“神界的神祗,当守神界的秩序,若再在此争执,休怪本神以赤焰断果。”
砚是初代炽焰之神,他的法则带着天道的秩序,众神殿时安静下来。迷撇了撇嘴,收起了惑心铃;郁则依旧淡漠地站在一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夜冷哼一声,收了绝影剑,却依旧带着傲慢的神色。
汐轻叹一声,再次将指尖的神血融入东溟海,【潮汐循环法则】全力展开,海面的浪涛终于彻底平静,那些被毁坏的渔村慢慢被海水修复,海底的水脉也重新变得稳固:“好了,东溟海的事,到此为止吧。”
青丘若再次催动轮回罗盘,将那些渔民的魂灵送入轮回,轻声道:“愿他们来世,能平安顺遂。”
卿打了个哈欠,意念传声道:“麻烦的事终于结束了,本神要回去睡午觉了。”说着,他的身形便化作淡灰色的雾气,消失在海面。
逍摇着九霞天痕扇,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笑道:“既然没事了,本君也去凡界喝酒了,你们慢慢聊。”风影一卷,他的身形便消失在天际。
烬看了一眼修复如初的东溟海,冷哼一声,却还是留下了一点火气,落在那些新生的珊瑚礁上,让珊瑚长得更快了些,随后便化作赤色光影,返回了神界。
夜瞥了众人一眼,也转身离去,银色的剑光划过海面,留下一道傲慢的残影。
迷则绕着郁转圈,癫狂的笑声渐渐远去:“虚无和癫狂,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六界看看吧……”
郁淡淡跟了上去,灰雾裹着他的身形,消失在海平线。
砚看了一眼汐和青丘若,道:“六界的秩序,还需我们共同守护,莫要再因私念,扰了平衡。”说完,他的身形也化作赤焰,返回了离火神殿。
海面上只剩下汐和青丘若,月色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青丘若看着汐,轻声道:“方才迷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汐摇了摇头,指尖轻抚着海面,水纹在掌心流转:“我守着水脉,不是怕失去存在的意义,而是因为水脉是六界的生机,我不能让它乱了。”
青丘若笑了笑,轮回罗盘在掌心转了一圈:“我引魂轮回,也不是怕忘了那只狐狸,而是想让更多的生灵,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踏水离去,东溟海的浪涛轻轻拍打着礁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在六界的缝隙里,渊的雾状轮廓静静看着这一切,虚无罗盘的淡光缓缓转动,云澜六界的平衡,依旧在无声地流转着,那些神祗的性格与法则,如同六界的风与水、火与梦,各有其态,却终究都在秩序的框架里,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神意。
神界的神宫依旧,怠惰神宫的卿还在沉睡,沧澜神殿的汐依旧修补着水脉,烬华神君的暴怒偶尔会在神界炸开,青丘若的九尾灵狐依旧引着魂灵入轮回,逍的笑声还在凡界的风里飘荡,郁的灰雾依旧在神界的阴影里游荡,迷的癫狂还在六界的边缘回响,夜的傲慢依旧刻在眉骨,砚的赤焰依旧烧着因果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