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递来的感冒药,她分给了别人

深秋的风裹着细雨,敲得窗玻璃噼啪响。林溪缩在座位里,校服外套裹得紧紧的,鼻尖却还是泛着冷意。昨天放学时淋了半程雨,今早起来就觉得喉咙发紧,头也昏沉沉的,像灌了铅。

早读课的读书声此起彼伏,她趴在桌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连课本上的字都成了模糊的一团。

“喂,起来。”

一只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带着点熟悉的力道。林溪勉强睁开眼,江熠的脸就在眼前,眉头拧着,手里捏着一板感冒药和一瓶温水。

“看你脸白的,感冒了?”他把东西往她桌上一放,语气有点冲,眼神却往她发红的眼角瞟了瞟,“赶紧吃了,免得传染给我。”

是她常吃的那个牌子。以前每次换季感冒,他总能第一时间从书包里翻出这个药,还会盯着她把温水喝下去,嘴上念叨着“麻烦死了”,手指却会下意识地探探她的额头。

林溪的心跳慢了半拍,刚要伸手去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苏晴正从前排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桌上的药盒上,带着点好奇的笑意。

那点刚冒出来的暖意,像被冷风扫过的火苗,倏地就灭了。

“不用了。”她把药往旁边推了推,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我没感冒,就是没睡好。”

江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都快把脸埋进桌子里了,还嘴硬?赶紧吃!”

“说了不用。”林溪别过脸,盯着窗外的雨帘,声音轻得像叹息。

两人僵在那里,桌上的感冒药像个突兀的标记,引得周围几个同学悄悄往这边看。林溪的后颈泛起热意,手指攥着衣角,几乎要把布料绞出褶子。

就在这时,前排的陈瑶猛地咳嗽了几声,脸涨得通红,鼻音重得像堵了棉花。林溪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起那板药递过去:“陈瑶,你是不是感冒了?这个药挺管用的,你拿着吧。”

陈瑶愣了一下,连忙接过去道谢:“呀,太谢谢你了林溪!我正难受呢。”

江熠的脸色“唰”地沉了下去。他看着林溪低垂的侧脸,看着她捏着衣角发白的指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抓起那瓶水,转身重重地砸在自己桌上,后脑勺对着她,再没动过。

林溪低着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火辣辣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她知道自己过分了——他明明是好意,她却用这种方式把他推开,甚至把他特意带来的药给了别人。

可她控制不住。只要想到苏晴可能在看,想到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她就像被按了开关,浑身竖起尖刺,连最基本的理智都跑没了。

一节课过得像一个世纪。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江熠始终没回头,只有握笔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在草稿纸上划出深深的印痕。

午休时,林溪趴在桌上,头痛得更厉害了。迷迷糊糊间,感觉一件带着淡淡皂角香的外套披在了身上,带着点温热的体温,把冷风挡在了外面。

她睁开眼,顾言正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物理练习册,声音放得很轻:“看你发抖,是不是发烧了?我这里有体温计,量一下?”

林溪摇摇头,把外套往他那边推:“不用,谢谢你,我不冷。”

“穿着吧,别加重了。”顾言没接,翻开练习册,指着其中一道题,“这道题你昨天问我的,现在有空吗?我讲给你听。”

他的声音像浸了温水,软软的,把周围的嘈杂都泡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林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他笔尖划过纸面时专注的眼神,心里忽然涌上点说不清的滋味。

她没再拒绝,裹紧了那件带着暖意的外套,听他低声讲解着复杂的公式。

后排的江熠,始终背对着她。但捏着笔的手,却在草稿纸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放学时,雨还没停。林溪收拾书包,看着窗外倾盆的雨幕,正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顾言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走过来:“我家跟你顺路,一起走?”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撑着一把伞走进雨里,伞面不大,顾言刻意往她这边倾斜着,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却像没察觉似的,还在讲刚才那道没讲完的物理题。

路过校门口的药店时,顾言停住脚步:“进去买盒感冒药吧?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不用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林溪说。

顾言没再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糖,剥开糖纸递给她:“含着吧,能舒服点。”

柠檬的酸甜味在舌尖散开时,林溪抬头,透过雨帘看到了公交站台。江熠就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伞,伞沿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可她却莫名觉得,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她读不懂的沉郁。

公交车来了,江熠抬脚上车,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后,像被雨水吞没的墨点。

林溪低下头,把那颗糖嚼得更碎了些。雨还在下,敲得伞面咚咚响,像敲在心上。她忽然觉得,这场雨好像把什么东西冲得很远,远得快要抓不住了。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