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证昭然
我是个烂人,为什么说烂?我一无所有,没有亮艳的外表,没有丰富的人脉,更没有人见人爱的金钱,总的来说,我——于迁辰,烂命一条,活着也没什么劲。
“人类都是群居动物”这句话我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起初它并没有使我的心有任何波澜,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遇到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才发现人是不能以个体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除非你真的很有钱,但我显然不是那一类人。
————————————卷记
警灯的红光在星海中学宿舍楼三楼的走廊里剧烈晃动,像一团跳动的血色火焰,映得斑驳脱落的墙皮愈发阴森可怖
墙面上残留着当年的涂鸦痕迹,早已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探照灯扫过之处,扬起的尘絮在光柱里狂舞,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王伟杰带着几名警员,脚步放得极轻,橡胶鞋底碾过积尘,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混杂着陈年霉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校长等人仓促销毁证据时,焚烧纸屑与未散尽的罪恶气息交织而成的味道。
“都仔细点!一寸地方都别放过!”王伟杰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凝重
上次被赵宏远百般阻拦,让凶手趁机销毁了不少关键证据,这次手握铁证抓捕了校长,他绝不能再让任何线索从眼皮底下溜走。
一名警员弓着腰,用手电筒仔细照着墙角,靴尖突然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立刻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拨开表面的灰尘,露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的边角
塑料袋被灰尘浸透,摸起来又冷又硬,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捡起,对着光一看,袋子口用细麻绳潦草系着:“王哥,这里有东西!”
王伟杰立刻快步走过去,接过塑料袋时,能感觉到里面物件的棱角。他屏住呼吸,用随身携带的剪刀轻轻剪断麻绳,缓缓掀开袋口
里面是一盘老式录像带,黑色的外壳已经被磨得发亮,边缘有些变形,标签纸早已泛黄发脆,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只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被人随意丢弃过。
“录像带?”王伟杰眉头紧锁,指尖捏着录像带的边缘,避免留下指纹,将其递给身边的技术科警员,“用证物袋装好,回去立刻播放比对,注意保护磁头,别让内容损坏。”
“明白!”技术科警员立刻拿出透明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将录像带装进去,贴上“三楼302室提取”的标签,放进随身的证物箱里。
另一名警员在房间中央那张破旧的木桌前停下脚步。木桌的漆面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桌面上还残留着灼烧的黑痕,显然是之前销毁证据时留下的。
他伸手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不甘心地用手指在抽屉内壁摸索,指尖突然触到一处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按,木板竟缓缓弹开,露出一个狭小的夹层。
他心中一动,伸手进去摸索,摸到一个薄薄的、硬挺的物件,立刻掏了出来:“王哥,这里还有个东西!”
那是一本巴掌大的纸质本子,封面是哑光黑卡纸,没有书名,也没有任何装饰,边缘被裁剪得有些粗糙,看起来像是自制的记事本。
本子的装订线是深色棉线,已经有些松动,几页纸微微翘起。
王伟杰接过本子,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粗糙质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内容让他瞬间瞳孔收缩,脸色猛地变得铁青,握着本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第一页开始,全是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迹,墨水已经有些褪色,变成了深褐色,却依旧清晰可辨。上面记录着详细的交易信息:日期精确到日,金额用阿拉伯数字标注,后面跟着一串奇怪的代号,比如“初二(3)班-小雅-周末-5000”“初三(1)班-倩倩-周三-8000”等字眼,每一条记录后面都画着一个小小的对勾,像是在确认交易完成。
“这他娘的是……”王伟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强压着心头的惊怒,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内容愈发不堪入目——几页纸之间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画质模糊,却能清楚看到画面里的场景:一名穿着星海中学校服的少女被按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衣衫不整,而林文斌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正凑近她,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容。照片后面,是更详细的文字记录,用冰冷的语言描述着林文斌和赵宏远如何以学业、家庭为要挟,胁迫少女、侵犯她的过程,甚至还记录着将少女“介绍”给校外人员的交易细节,字里行间没有丝毫人性,只有赤裸裸的贪婪与暴虐。
“畜生!”一名年轻警员凑过来看到照片和文字,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低骂出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王伟杰猛地合上本子,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将本子递给技术科警员,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全部封存好!每一页都要拍照存档,这都是铁证!”他抬头看向走廊深处,那些虚掩的房门后,仿佛还残留着少女们的哭声与绝望,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后怕,“原来这三楼不只是囚禁苏晓冉的地方,还是他们长期作恶的据点!这些交易记录,说不定还牵扯到更多无辜的孩子!”
技术科警员立刻拿出大号证物袋,将黑色本子小心装进去,同时用相机对着本子的封面、内页、照片逐一拍照,闪光灯在昏暗的走廊里频频亮起,照亮了那些令人发指的罪恶。
王伟杰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依旧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逢队!重大发现!我们在三楼302室找到了一盘老式录像带和一本交易记录册,里面全是林文斌和校长赵宏远胁迫侵犯少女、进行非法交易的铁证!还有照片和详细记录!”
此时,警局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逢觉春正站在窗前,眉头紧锁。
听到对讲机里的汇报,她眼神骤然一凛,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冰冷:“立刻派专人把证据送回警队,让技术科加急处理!录像带马上用专用播放设备播放,同步录像取证,确认受害者身份!另外,通知审讯室,加大对赵宏远的审讯力度,拿着交易记录册和照片去问他,让他如实交代所有罪行,包括参与的人员、交易对象和其他受害者的信息!”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王伟杰挂断对讲机,看着被小心翼翼放进证物箱的录像带和黑色本子,语气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真没想到,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优秀教师’林文斌,还有身为一校之长的赵宏远,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苏晓冉、刘丽丽,还有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少女,都被他们毁了一辈子!”
我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走进来,只是远远地看着那本黑色的纸质书,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怒火,指尖的桃木符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我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模糊的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照片上的少女,除了苏晓冉那熟悉的身影,还有几个是当年和我同级的学生。
其中一个叫“倩倩”的女孩,曾经还在走廊里给过我一颗橘子味的硬糖,笑着说我的桃木符纹路很好看,像有生命一样。
可后来,这些女孩都陆续辍学,从此没了音讯。原来,她们不是自愿离开学校,而是被林文斌和赵宏远用卑劣的手段胁迫,遭受了如此不堪的对待,只能选择隐姓埋名,逃离这座充满噩梦的城市。
那些曾经鲜活的笑脸,那些递来糖果时的温暖,都被这两个恶魔亲手碾碎,变成了日记里的绝望、照片里的屈辱。
“这些交易记录,应该就是林文斌当年放在办公桌抽屉铁盒里的东西。”我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喉咙里的腥甜又开始翻涌,“上次警方突袭,校长提前转移了铁盒里的核心证据,藏到了三楼这个隐蔽的夹层里,只是后来匆忙销毁时,遗漏了这盘录像带和这本交易册。”
逢觉春点了点头,眼神冰冷如霜:“这就是他们的罪证,也是杀害林文斌的凶手的核心动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些残留的痕迹,继续说道,“林文斌和赵宏远长期合伙胁迫、侵犯未成年少女,还进行非法交易,从中牟利,凶手很可能就是其中一名受害者的家人,或者是受害者本人,忍无可忍之下,才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杀害林文斌,复仇雪恨。”
我沉默着,指尖的桃木符热度渐渐平稳。我能感觉到,三楼走廊里那些徘徊不去的怨魂们,在得知罪证被找到后,原本汹涌的怨气渐渐平息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深深的痛苦和不甘,像是在期盼着最终的正义降临。
她们的灵体在走廊里轻轻飘荡,穿过墙壁,掠过那些罪恶的痕迹,发出细微的呜咽,像是在诉说着多年来的煎熬。
半小时后,录像带被专人送到警队技术科。专用播放设备缓缓转动,屏幕上出现了模糊的画面,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林文斌和赵宏远的身影。他们一唱一和,用威胁的语气逼迫画面中的少女就范,苏晓冉的身影出现在其中一段视频里。她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里却满是化不开的恐惧,哭声和哀求声透过音响传出,尖锐而绝望,让审讯室外面旁听的警员们都握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愤怒。
而那本交易记录册上的代号,经过技术科警员的连夜比对、调取当年的学籍档案,以及联系相关人员核实,也逐渐对应上了多名当年突然辍学的少女。她们有的已经定居外地,有的则一直留在本市,却始终隐姓埋名,不敢提及当年的遭遇。
当警员联系上其中一位受害者时,电话那头的女人只是沉默地哭了很久,才颤抖着说:“我以为,这件事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逢队,证据确凿,赵宏远这次插翅难飞了!”王伟杰看着技术科传来的比对报告和视频取证文件,激动地说道。
逢觉春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看着屏幕上那些罪恶的画面,沉声道:“还没完。杀害林文斌的凶手还没找到,这是我们目前最关键的缺口。而且,交易记录册上还有不少校外人员的代号和交易信息,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一个更大的犯罪网络,我们必须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把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绳之以法,一个都不能漏。”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接下来,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受害者,也需要通过灵体感知,锁定凶手的线索。”
我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指尖的桃木符微微闪烁。
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烂人,或许从来都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这一次,我要守住这些证据,找到那些被隐藏的受害者,揪出杀害林文斌的凶手。
我要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让那些被伤害的女孩们知道,她们的痛苦从来都不是秘密,她们的尊严,终将被讨回。
“我会帮你们找到凶手,也会帮那些被伤害的女孩们,讨回属于她们的公道。”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