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忆炼狱

我是个烂人,为什么说烂?我一无所有,没有亮艳的外表,没有丰富的人脉,更没有人见人爱的金钱,总的来说,我——于迁辰,烂命一条,活着也没什么劲。

“人类都是群居动物”这句话我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起初它并没有使我的心有任何波澜,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遇到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才发现人是不能以个体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除非你真的很有钱,但我显然不是那一类人。

————————————卷记

夜色如墨,将星海中学裹得密不透风。大门早已上锁,冰冷的铁栅栏后,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像鬼火般闪烁。我贴着围墙阴影挪动,指尖的桃木符泛起淡青微光,那光芒如同一层无形的屏障,轻易避开了设备的探测。

助跑、起跳,指尖勾住围墙顶端的砖块,借力翻了过去。身体落在铺满落叶的操场,“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晚风卷着寒意掠过,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愈发狰狞,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宿舍楼三楼的铁门已被警方暂时封存,黄白相间的封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走到铁门前,没有触碰封条,只是将桃木符抵在锈迹斑斑的门板上。指尖传来铁锈的粗糙触感,门板后那股浓郁的怨魂气息,隔着金属都能清晰感知。

“以灵为引,以符为媒,入魂探忆,无阻无隔。”

低声念起咒语,桃木符的光芒骤然亮起,青白色的光顺着铁门的缝隙渗入,如同水流漫过干涸的土地。下一秒,三楼的怨魂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呜咽,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淹没。

我闭上眼,任由意识脱离躯体,化作一缕轻烟,穿过铁门的缝隙,飘向三楼走廊。

走廊里积满厚尘,足有一指深,每一步落下,都能留下清晰的脚印。月光从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蛛网在墙角随风晃动,像一张张破败的裹尸布。我的灵体落在走廊中央,四周的怨气纷纷向我聚拢,冰冷的触感穿透灵体,像是无数双手在拉扯、哀求,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我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苏晓冉当年被囚禁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吱呀”作响,打破了死寂。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把椅子,墙角的通风口还残留着焚烧后的焦糊味,混杂着霉味,令人作呕。我走到木桌前,指尖轻挥,桃木符的光芒笼罩住整个房间,驱散了部分阴冷。

“苏晓冉,我来接你了。”

我轻声呼唤,声音温柔却坚定,像是在唤醒沉睡的故人。

空气中的怨气渐渐凝聚,形成苏晓冉模糊的魂体。她依旧穿着星海中学的校服,领口歪斜,裙摆沾染着深色污渍,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双臂死死护在胸前,嘴里反复念叨着:“别碰我……走开……脏……”

“晓冉,看着我。”我上前一步,灵体轻轻靠近她,“我是于迁辰,我是来帮你的。”

苏晓冉的魂体猛地一顿,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焦点。她茫然地看着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嘴里的念叨变成了含混的啜泣:“迁辰……救我……好脏……”

“对,是我。”我点头,指尖的灵光轻轻缠绕上她的魂体,像一缕温暖的丝线,试图安抚她破碎的灵魂,“跟着我,回到过去,想想发生了什么。林文斌对你做了什么?钥匙在哪里?”

苏晓冉的魂体开始剧烈颤抖,周围的场景突然扭曲、变幻。

月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昏暗的台灯,橘黄色的光线下,灰尘在空气中狂舞,照亮了狭小房间里令人作呕的罪恶。

年轻的林文斌坐在木桌后,衬衫领口敞开,露出油腻的脖颈,脸上挂着虚伪到令人反胃的笑容。

他的眼神像饿狼般黏在苏晓冉身上,贪婪地扫过她单薄的校服,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晓冉,只要你听话,乖乖顺着我,我就放你出去,还能让你拿奖学金,顺利毕业,甚至帮你申请重点高校,怎么样?”

苏晓冉缩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双手死死抓着衣角,指节泛白,眼里满是极致的恐惧和屈辱:“林老师,您是老师啊!您不能这样……放我走吧,我真的不会告诉任何人,求求你了……”

“老师?”林文斌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猥琐的恶意。他猛地起身,沉重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逼近苏晓冉,“老师怎么了?老师给你机会,是你的福气,你以为凭你家的条件,能有什么出路?跟着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带着烟味和汗味的指尖毫不避讳地抚上苏晓冉的脸颊,力道粗鲁得像是在揉搓一件物品。苏晓冉浑身一僵,猛地偏头躲开,眼里的恐惧化作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别碰我!你放开!”

“放开?”林文斌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眼底的伪善彻底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和暴虐。他一把攥住苏晓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了是吧?”

苏晓冉拼命挣扎,单薄的身体在他的钳制下像一片风中残叶。

校服的袖子被扯得歪斜,露出的胳膊上瞬间泛起青紫的指印。她的哭声凄厉,哀求声撕心裂肺,却只换来林文斌更加放肆的狞笑。

他强行将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脖颈上,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叫啊,你越叫我越兴奋。在这里,没人会来救你,你只能听我的,一辈子都得听我的!”

我站在一旁,灵体都在因愤怒而颤抖,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虚无的掌心。

这就是外界口中“温文尔雅”“爱岗敬业”的优秀教师,背地里竟是如此肮脏、卑劣、令人作呕的恶魔。他披着教师的外衣,行着禽兽不如的勾当,肆意践踏一个少女的尊严和人生。

场景再次变幻,苏晓冉被锁在房间里,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校服上满是褶皱和污渍,脖颈和胳膊上的青紫痕迹触目惊心。

她蜷缩在墙角,每天只有一顿冷硬的食物和一点水,稍有反抗,迎来的便是林文斌更加残酷的对待。

他会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桌前,逼她看着自己丑恶的嘴脸,一遍遍说着侮辱她的话,告诉她就算她逃出去,也没人会信一个“不检点”的学生,只会认为是她勾引老师。

某一次,她趁林文斌离开的间隙,拼尽全力想要撬开门锁,却被折返的林文斌抓了个正着。

林文斌勃然大怒,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抬脚就往她身上踹去,嘴里骂着:“敢跑?我看你是活腻了!”

苏晓冉蜷缩在地上,忍着浑身的剧痛,泪水混合着灰尘沾满了脸颊,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林文斌发泄够了,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脸上又露出那种虚伪的笑容,语气却冰冷刺骨:“记住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别想着逃跑,也别想着告状,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这。”

苏晓冉浑身颤抖,眼里只剩下死寂。可我看到,她趁林文斌转身离开的瞬间,偷偷从地上捡起一根铁钉,在木桌的抽屉里藏了一本日记。

她用颤抖的笔触,一笔一划记录下林文斌对她做的每一件龌龊事,每一句侮辱人的话语。

那些字迹歪斜、潦草,甚至有些笔画因为手抖而断裂,却透着令人心碎的绝望和不甘。

“钥匙……钥匙……”

苏晓冉的魂体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憎恨。场景又一次切换,林文斌拿着一把小小的铜钥匙,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打开了房间角落里的一个暗格。他将那本日记和一些照片放了进去——照片上,是苏晓冉被强迫拍下的不堪画面。

他摩挲着暗格的锁,嘴里喃喃自语,语气猥琐又狂妄:“有了这些,你就永远翻不了身了。就算我死了,这些东西也能让你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锁上暗格,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收好,藏进了……

“等等!”我急忙喊道,想要看清钥匙的藏匿处,可场景却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打上了马赛克。

苏晓冉的魂体开始扭曲、消散,她的惨叫声和林文斌的狞笑交织在一起,刺耳得令人耳膜发疼。

“好黑……好脏……我逃不掉了……他又来了……”

“晓冉!别慌!”我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苏晓冉的魂体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房间里,只留下最后一句含混却带着无尽恨意的话:“……赵宏远……是他帮你……钥匙在校长那里……”

我的意识猛地回到躯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铁门前。桃木符的光芒已经暗淡了许多,表面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我的脸色苍白如纸,喉咙发甜,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强行进入苏晓冉的魂体探忆,承受着她当年的痛苦和绝望,对我的灵力消耗极大。

“林文斌……”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杀意。那股从魂忆中感受到的恶心和愤怒,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全部丑恶,他不仅是个凶手,更是个摧毁他人人生的恶魔。

而赵宏远,那个道貌岸然的校长,显然是他的帮凶。

他不仅知晓林文斌的全部罪恶,还帮他藏匿关键证据,甚至可能参与其中,分享着某种肮脏的利益。难怪他会百般阻拦警方勘查三楼,难怪他会急于销毁证据——他怕的不是警察,是真相大白。

那把失踪的钥匙,竟然在他手里。

我转身,快步离开宿舍楼,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晚风掀起我的衣角,带着寒意,却吹不散我心中的怒火。

我知道,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我需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逢觉春,然后一起布下天罗地网,揭开赵宏远和林文斌的罪恶面纱。

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烂人,或许做不了什么大事。但这一次,我想为苏晓冉,为那些被囚禁在三楼的怨魂,讨回一个迟到已久的公道。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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