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

“傀儡失败了吗？”一团黑雾发出了声音，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失望，“废物。”

那团黑雾在昏暗的房间里缓缓蠕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纯粹的阴影和恶意构成。周围是闪烁的服务器指示灯，以及数个沉浸式梦域连接舱，其中一个舱盖开启着，里面空空如也——正是那个匆忙从星海大厦顶楼撤离的“操作员”之前使用的位置。

“不过，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黑雾继续低语，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墨羽……比预想的还要敏锐。还有林宇莫，反应很快。‘幻梦’的核心，果然名不虚传。”

它（或许可以称之为“它”）转向房间内另一个身影。那人隐没在角落的阴影里，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对黑雾的存在似乎习以为常。

“星海顶楼的设备处理干净了？”黑影问道，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

“残留的信号足够让他们怀疑到研究所内部，就像我们计划的那样。”黑雾发出类似轻笑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一瓶饮料，一个粗糙的嫁祸。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他们内部生根发芽。信任……是团队最脆弱的纽带。”

“数据库的访问尝试被拦截了，林宇莫的权限也被暂时冻结。”阴影中的身影报告道，“他们现在应该乱成一团了。”

“无妨。那次访问本就是佯攻，真正的‘钥匙’，早已不在那个数据库里了。”黑雾翻滚着，透露出掌控一切的傲慢，“重要的是，我们确认了‘坐标’。墨羽在梦域深处找到的那个符号……果然指向了‘门’的碎片之一。虽然傀儡暴露了，但值得。”

“接下来怎么办？入梦者和研究所肯定会加强内部审查和外部警戒。”

“让他们查吧。”黑雾毫不在意，“视线被引向内部，反而更方便我们在外部行动。墨羽的意识因为这次冲击变得很不稳定……这是我们的机会。他才是找到并开启‘门’的真正关键。林宇莫……或许也能成为一枚不错的棋子。”

黑雾的中心部分微微亮起，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光点，仿佛星辰图，其中一个光点格外耀眼，与墨羽在梦域中看到的那个诡异符号一模一样。

“准备下一个‘舞台’。”黑雾命令道，“这次，我们需要一个更精致的‘傀儡’，一个能真正触及他们核心的……‘自己人’。”

阴影中的身影微微颔首，无声地退入更深的黑暗，开始操作身边的仪器。

黑雾独自在房间中流淌，仿佛在品味着刚刚播下的混乱与猜疑。

“墨羽……林宇莫……游戏才刚刚开始。当现实的壁垒崩塌，当信任的基石粉碎，你们所守护的梦境，乃至你们所处的世界，都将成为吾主降临的温床……”

……

星海大厦楼下，墨羽推开车门，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他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他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星海大厦顶楼，那里的灯光已经恢复正常，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笼罩下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梦域震荡的细微刺痛，以及……那个幻影“消散”时，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意识涟漪。

林宇莫走到他身边，脸色凝重，显然也收到了茉莉关于内部未授权访问的消息。

“我们被算计了。”林宇莫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疲惫，“调虎离山，外加栽赃嫁祸。”

墨羽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宇莫，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幻影，有点太‘真实’了？”

林宇莫一愣，看向他：“什么意思？”

“它保护我，提醒我……它的‘情感模拟’，真实得……不像是一个简单的防御机制或者入侵者的陷阱。”墨羽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顶楼，眼神锐利如刀，“而且，它在消散前，似乎……试图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感觉，它认识我。或者说，它认识‘真正’的我。”

林宇莫瞳孔微缩。墨羽的过去，连同他们共同经历的那场导致墨羽失去部分记忆的事故，一直是个谜。这个突如其来的“幻影”，难道与之有关？

入侵者、内部奸细、神秘的符号、指向墨。羽过去的幻影……还有那隐藏在更深处的、操控着一切的黑手。

线索如同乱麻，但墨羽和林宇莫都清楚，他们已经被卷入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之中。敌人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幻梦”技术，而是指向了某种更深远、更可怕的东西。

墨羽收回目光，看向林宇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内部审查，还有……找到那个符号真正代表的地方。”

必须加快速度了。对手，已经走到了他们前面。而下一次交锋，或许就在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