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吃醋了
"全体都有——跑步三圈！"教官的哨声刺破耳膜。
我站在女生最后一排，恰好挨着男生队列。余光里，程砚舟的迷彩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在晨光中像镀了层釉。
清晨六点的操场还笼着薄雾，迷彩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我偷偷把领口又扯开些。塑胶跑道被晒了一整夜，此刻仍散发着微弱的余热。
[要命...我最怕长跑...]
[早饭吃多了好想吐...]
周围的心声此起彼伏，我调整着呼吸节奏，还是被第一圈就甩在了队尾。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腰带时，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刻意放慢——程砚舟不知何时落到最后，他的影子恰好遮住我眼前刺目的阳光。
三圈结束，我瘫坐在树荫下大口喘气。程砚舟站在几步开外喝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迷彩服后背只有一小块深色水痕。
"军姿准备！"
教官的吼声让我猛地弹起来。九月的太阳毒辣得像烙铁，额头上的汗珠滚进眼睛，刺得生疼。忽然有片阴影笼罩下来——是程砚舟在调整站位，他的身影恰好为我挡住直射的阳光。
下午的拉歌环节让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沸腾。当二班男生模仿班主任走路时，我笑得直接歪倒在旁边女生肩上。轮到我们班，全场起哄声里，程砚舟被推到了圆圈中央。
他摘下军训帽的瞬间，后排女生集体倒吸凉气。帽檐压出的红痕横贯额头，却让他的眉眼在阳光下更加清晰。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
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
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他开口是很清冷的嗓音，很容易把自己代入歌曲里。
掌声雷动中，我鬼使神差举起了手。
音乐前奏响起的瞬间，多年舞蹈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苏醒了。旋转时迷彩服下摆飞扬，我看见许昭阳跳起来疯狂挥手，林依的麻花辫都甩散了，江祁温柔的看着我，而程砚舟——
他坐得笔直，目光像追光灯般落在我身上。
姜晓晓："Baby don't cry tonight——"
即兴加入的三班女生和我背靠背完成了个高难度托举，全场尖叫几乎掀翻操场。汗水糊住视线时，我踉跄了一下，却看见程砚舟下意识前倾的身体，和他悬在半空似乎想要搀扶的手。却被江祁抢先一步
江祈：晓晓，你没事吧
姜晓晓：我没事
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姜晓晓：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我挤到他身边坐下，迷彩裤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程砚舟的耳廓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程砚舟：跳的很好
他说这话时，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姜晓晓：那当然！
我扬起下巴
姜晓晓：我四岁就开始学...
班长！
晓晓！
一起嗨！
我们班的几个人喊我们加入人群
在鬼哭狼嚎的歌声里，我抓起程砚舟的手腕举过头顶
姜晓晓：程砚舟嗨起来
程砚舟任由我拽着他挥舞手臂，低头看着我
不远处的江祁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在捕捉到你主动拉起程砚舟手臂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嘴角的弧度慢慢抚平，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林依：江祁，你怎么了
身旁的林依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
江祁恍若未闻，他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视线牢牢锁在远处那两道身影上。
林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你正和程砚舟站在一起。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扯出一抹略显刻意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
林依：是晓晓和程砚舟啊，他俩……我看着还挺配的，你说是不是，江祁？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破了凝固的空气。江祁的下颌线瞬间绷紧，他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过头去，只留给林依一个紧绷的侧影。
许昭阳：你们看什么呢？过来玩啊！
这时，许昭阳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大步走到两人身边
许昭阳：好不容易有个自由活动时间，别在这儿傻站着。
他的目光也飞快地扫过了操场那边，你与程砚舟并肩的身影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但他眼神只是一顿，便立刻恢复了常态，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他伸出手，一把揽住江祁的肩膀，又朝林依招了招手。
许昭阳：走吧
许昭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半推半拉地将僵硬的江祁和神色复杂的林依带回了喧闹的人群中。背后的歌声与欢笑，与他们三人之间沉默的低气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幕低垂，路灯在夏夜里晕开一团团暖黄。许昭阳照例将我送到家门口，像往常一样嬉笑打闹着道别，直到确认我安全进门，他才转身离开。
我正要上楼，余光却瞥见窗外路灯下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影子被灯光拉得修长，仿佛已等候多时。
姜晓晓：江祁！
我心头一热，来不及多想便转身跑了下去。
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我停在他面前，气息微喘。他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轻声问道
江祈：今天第一天军训，感觉怎么样？
这话匣一开，我便忍不住开始抱怨
姜晓晓：教官太严厉了！站军姿差点没把我累散架……
我叽叽喳喳地说着军训的趣事，说到班里同学顺拐逗得全场大笑时，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他就这样安静地听着，目光如水，流淌过我的眉梢眼角。
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夜风掠过湖面，带来湿润的清凉，也吹乱了我额前的碎发。他极其自然地抬起手，温热的指尖轻轻将我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那触碰一瞬即逝，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
江祈：晓晓，你之前……和程砚舟认识吗？
姜晓晓：见过一两面
我老实回答
姜晓晓：他来我爸甜品店买过蛋糕。没想到成了同班同学
我抬头借着月光仔细看他，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姜晓晓：江祁，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湖面的波纹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暗流涌动。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江祈：晓晓
他唤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祈：我们……现在属于什么关系？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们互相喜欢，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却因着“早恋”这层顾虑，谁都没有率先捅破那层薄却坚韧的窗户纸。
月光下，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眼中翻涌的不安。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是程砚舟。
姜晓晓：江祁
我向前踏了一小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声音放得很软
姜晓晓：你是不是…
我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丝情绪
姜晓晓：吃醋了
他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微微别开的脸和闪烁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他这副难得流露出别扭的模样，我心里竟泛起一丝甜涩交织的悸动。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少年，竟也会因为我一个无心的举动而暗自吃醋。
又一阵夜风吹来，带着更深的凉意。我看到他轻轻瑟缩了一下，却仍固执地站在我面前，等待着那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