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

市篮球赛的预选赛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拉开帷幕。体育馆里座无虚席，各校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柳琴抱着记录本，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球员入口处。作为文艺部部长，她被指派来做赛事记录，可眼前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怕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逸阳穿着红白相间的队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嘴角却带着那抹熟悉的痞笑。

"谁怕了？"柳琴立刻挺直腰板，"倒是你，别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赵逸阳正要回嘴，教练在场边吹响了集合哨。他深深看了柳琴一眼，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着看小爷的精彩表现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住了。柳琴捂着被揉乱的头发，脸颊发烫；赵逸阳则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转身跑向队友时差点同手同脚。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徐钦不知何时出现在柳琴身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他、他发神经！"柳琴慌乱地翻开记录本，心跳却久久不能平静。

比赛开始，赵逸阳的状态好得出奇。突破、上篮、三分远投，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引得看台上尖叫不断。

"逸阳今天打鸡血了？"夏秦天在观众席上挑眉。

徐钦笑着指向记分台方向："可能和某个在场边记录的人有关。"

中场休息时，赵逸阳径直走到记分台前，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喂，记录得认真点。"他敲了敲桌子。

柳琴头也不抬："用你说？"

"刚才那个三分看见没？"

"一般般。"

"嘴硬。"赵逸阳轻笑，突然压低声音，"晚上庆功宴，你来不来？"

柳琴笔尖一顿："赢了再说。"

"那就说定了。"赵逸阳转身跑回场地，背影透着势在必得。

下半场的比赛更加激烈。在最后两分钟，对方的一个恶意犯规让赵逸阳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在地板上擦出一道血痕。

柳琴猛地站起身，记录本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赵逸阳在队友的搀扶下站起来，简单包扎后就要重新上场。

"你疯了吗？"柳琴忍不住喊道。

赵逸阳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最后三十秒，比分持平。赵逸阳带球突破，在终场哨响前的瞬间，投出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球进了。

全场沸腾的欢呼声中，赵逸阳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柳琴。他咧嘴一笑，那笑容明亮得晃眼。

晚上的庆功宴，赵逸阳因为腿伤没能来。柳琴坐在角落里，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饮料。

"担心就去看他啊。"徐钦在她身边坐下。

"谁担心了？"柳琴下意识反驳，却忍不住看了眼手机，"他那种人，肯定死不了。"

话虽这么说，聚会一结束，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赵逸阳家楼下。

二楼的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房间里走动。柳琴站在路灯下，犹豫着该不该上去。

"打算在下面站到什么时候？"

阳台门被推开，赵逸阳拄着拐杖出现在栏杆旁。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带着笑意的轮廓。

"谁、谁来看你了！"柳琴顿时脸红，"我刚好路过！"

"哦——"赵逸阳拖长声音，"从城东'路过'到城西，真是好巧。"

柳琴气鼓鼓地转身要走。

"喂，"赵逸阳叫住她，"上来帮我换个药？我够不着。"

"你自己不会叫阿姨帮忙？"

"她出门了。"

柳琴瞪着他，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单元门。

赵逸阳的房间里还保持着小时候的样子，只是墙上多了很多篮球明星的海报。书桌上散落着习题册，最上面一本压着柳琴丢失已久的涂鸦本。

"你果然偷了我的本子！"柳琴一把抢过来。

"捡到的。"赵逸阳靠在床头，语气无辜，"而且上面画的都是我，不该物归原主？"

柳琴翻开本子，里面全是她无聊时画的赵逸阳——上课睡觉的赵逸阳，打篮球的赵逸阳，甚至还有生气时皱着脸的赵逸阳。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这是......这是练习素描！"

"哦。"赵逸阳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怎么不画别人？"

柳琴语塞，气呼呼地拿起医药箱："转过去，换药！"

消毒时，赵逸阳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活该。"柳琴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棉签擦拭伤口的声音。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柔的光晕。

"今天......"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今天打得不错。"柳琴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耳语。

赵逸阳怔了怔，嘴角慢慢扬起："你也是，记录做得很认真。"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里带着说不清的暖意。

柳琴包扎好伤口，起身准备离开。在手触到门把时，她突然回头："下周的决赛......加油。"

赵逸阳看着她，眼神柔软："你会来吗？"

"看心情。"

门轻轻关上。赵逸阳看着包扎整齐的膝盖，忍不住笑了。

窗外，柳琴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涂鸦本。夜风吹在发烫的脸颊上，却吹不散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

而在不远处的街角，徐钦和夏秦天并肩走着。

"他们这样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啊。"徐钦忍不住吐槽。

夏秦天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他们点时间。有些感情，需要慢慢酝酿。"

月光下，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明明灭灭，却始终在那里，照亮着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