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

九月的阳光像一层薄金，轻轻覆在青春高中的石板路上。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光影洒在教学楼的红砖墙上，仿佛时光的指纹。许昭年拖着行李箱，走在通往高一（3）班报到点的路上，鞋底与石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像心跳，又像回忆的叩门。他抬头，看见那棵熟悉的梧桐树——就在校门口左侧，枝干粗壮，树冠如伞，树皮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他十岁那年，和于夏一起刻下的“小房子”，说好要当一辈子的“树屋伙伴”。十年了。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桂花的甜香，还有新书本的油墨味。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小时候为她挡玻璃划伤的。报到点前人声喧闹。他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如寻光的蝶，缓缓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忽然，他停住了。那个女孩，正站在签到桌前，低头写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棉布连衣裙，裙摆随风轻轻摆动，像一片被风吹起的云。阳光落在她发梢，泛出淡淡的金棕色。她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一颗小小的珍珠耳钉——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是于夏。许昭年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呼吸。她比记忆中高了些，眉眼更清晰，笑容更温柔，可那股子安静又倔强的气质，一点没变。她笑起来时，右眼角会微微弯起，像月牙，也像他童年画本里画过无数次的弧度。“夏夏！”一个短发女生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你来这么早？”“想早点选个靠窗的座位。”她笑着回答，声音清亮，像清晨的风铃。她们说说笑笑地走远，许昭年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玻璃门后。他缓缓掏出斜挎包里的速写本，封皮是深蓝色的布面，边角已磨出毛边。翻开，是空白的纸页。他用铅笔轻轻勾勒：她低头写字的侧脸，发丝垂落的弧度，裙摆被风吹起的瞬间。几笔，便将她定格在纸上……

“许昭年？”班主任王老师叫他。“到。”他合上速写本，藏进包里。教室里，他选了最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条长长的紫藤花架，春末会开满淡紫色的花，而现在，只有绿意盎然的藤蔓垂落。他知道，于夏每天都会从这里走过，去美术社。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让每人写一段自我介绍。许昭年只写了两句：“许昭年，喜欢画画。希望高中三年，能安静地看完四季的梧桐。”下课铃响，他望着窗外。紫藤架下，于夏正和同学走来。她仰头看了看天，阳光穿过藤蔓，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笑了，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许昭年的手指在速写本上轻轻摩挲。他终于回到了她身边，可她，还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