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野菜也能成珍馐

第二天清晨，林薇薇是在一种奇异的宁静中醒来的。

没有汽车的轰鸣，没有手机的提示音，只有窗外几声清脆的鸟鸣，和身边弟妹均匀的呼吸声。昨夜的饱腹感似乎还停留在胃里，带来一种久违的、踏实的温暖。她轻轻起身，看着小丫和石头沉睡中微微红润了些的小脸，心中那份陌生的责任感，悄然变得坚定起来。

“必须找到更多食物。”这个念头驱散了她最后一丝困倦。昨天那点糙米和野菜，支撑不了几天。

她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新家”。篱笆歪斜，土墙斑驳，但角落里的几簇野草，在她眼中却有了不同的意义。得益于现代做博主时为了视频内容钻研过的古代植物学和可食用野菜资料，她辨认出那不仅仅是野草。

“阿姐，你看什么呢？”小丫揉着眼睛走出来，小声问道。

“看我们的早饭。”林薇薇微微一笑，指着那几丛植物，“小丫，去拿个篮子来。今天，阿姐带你们去找好吃的。”

带着小丫和石头，林薇薇走进了屋后不远的小山。在村民眼中寻常甚至鄙弃的野地，在她眼里却是一座充满可能的宝藏库。

她不仅仅采集常见的荠菜、马齿苋，更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野葱和野姜。当她拔起一株野葱，那独特的辛香气息散发出来时，她几乎要欢呼出声——这是天然的去腥增鲜利器！

“阿姐，这个味道好冲，能吃吗？”石头捏着鼻子，好奇地问。

“当然能，而且会让食物变得特别香。”林薇薇耐心解释，同时将野葱和野姜小心地收好。她还发现了一些野蒜和薄荷，也一并采下。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调味品，是让菜肴产生质变的关键。

回到家，她立刻忙碌起来。她将一部分最鲜嫩的野菜仔细清洗干净，用开水快速焯烫后，加入切碎的野葱末和一点点粗盐，简单地凉拌。另一部分口感稍韧的野菜，她则剁碎，混入昨天剩下的一点点糙米粥糊，捏成小饼状。

没有平底锅，她只能用那口破铁锅，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沾了油的布擦拭锅底，将野菜饼贴上去，用小火慢煎。

很快，一种不同于昨日粥香的、更加复杂诱人的香气，再次从林家小院飘散出去。 凉拌野菜的清新爽口，混合着野葱的辛香；而煎烤的野菜饼，则散发出混合了米香、油香和植物焦香的浓郁气息，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这前所未有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再次撩动了邻里。

昨天来过的那位王大娘，第一个忍不住，循着香味又走了过来，扒在篱笆墙外探头：“薇薇丫头，你这又是做的啥好东西？咋这么香哩？”

这一次，林薇薇没有慌张。她笑着招呼：“大娘，就是些山上的野菜，我胡乱做的，您进来尝尝？”

她大方地夹了一筷子凉拌野菜，又递过一个刚出锅、金黄微焦的野菜饼给王大娘。

王大娘将信将疑地接过，先尝了口凉拌菜，眼睛一亮：“哎哟，这野菜咋没苦味了？还怪爽口的！”她又咬了一口野菜饼，外皮微脆，内里软糯，野葱的香气完全被激发出来，混合着油润的滋味，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真是野菜做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其貌不扬的小饼，“比我家那死面饼子好吃多了！”

她的惊呼引来了更多好奇的村民。几个妇人和孩子围在篱笆外，看着王大娘吃得香甜，都忍不住咽口水。

林薇薇心念一动，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她索性将第一批煎好的几个饼子切成小块，分给围观的众人品尝。

“嗯！好吃！”

“香，真香！”

“林家丫头，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赞叹声此起彼伏。村民们看着林薇薇的眼神，从最初的同情和好奇，变成了惊讶和认可。食物，成了她融入这个陌生世界最快、最有效的通行证。

就在小院门口因为这意外的“美食品鉴”而变得热闹非凡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棵老槐树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已站立了多久。

顾长云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面容隐藏在树影里，看不真切。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那个正在灶台前忙碌的瘦弱身影上。

昨日的粥香尚可说是饿极了的错觉，但今日这混合着焦香与辛香的复杂气味，却做不得假。那味道……与他记忆中任何行军干粮或乡野粗食都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勾动食欲的魔力。

他看见她从容地应对着邻里，脸上带着温和而疲惫的笑意，指挥着弟妹帮忙，动作麻利却不显慌乱。这不像一个刚刚经历濒死体验、怯懦无助的农家女。

她是谁？

这个疑问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他沉寂已久的心头。

他似乎无意识地轻轻嗅了嗅空气里飘来的味道，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随即，他像是惊觉自己的失态，眸中闪过一丝自嘲的冷意，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树林的阴影之中。

而院子里，送走了好奇邻居的林薇薇，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和锅里仅剩的两个野菜饼，疲惫地松了口气，嘴角却带着满足的浅笑。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她将其中一个饼子递给眼巴巴的石头，另一个则用干净的叶子包好。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村尾那个寂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