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棋盘对弈 暗子已动

三天后，城南地块的转让协议签署现场。

地点选在一家老牌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原开发商王总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眉宇间透着疲惫和无奈。

“叶先生，感谢您接手这个项目。”王总在协议上签下名字，长舒一口气，“这块地我倾注了很多心血，现在……希望您能把它做好。”

“我会的。”叶凡郑重接过协议，“王总放心。”

转让总价七千五百万。叶凡当场通过网银转账两千万作为定金，剩余五千五百万将在土地产权过户后三个工作日内付清。

整个过程不到一小时。当叶凡拿着签好的协议走出会议室时，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这不仅是一份文件，更是他向赵家正面宣战的战书。

“恭喜。”等在走廊的陈明轩迎上来，“叶先生，现在您是本年度最年轻的单一地块持有者了。”

“麻烦才刚刚开始。”叶凡收起协议，“赵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已经知道了。”陈明轩压低声音，“赵正国上午开了紧急会议，据说发了很大火。他原以为这块地十拿九稳，没想到被您截胡了。”

“赵天宇呢？”

“更糟糕。”陈明轩神色凝重，“听说他在会议上和他父亲吵了起来，摔门走了。现在全公司都在传，父子关系很紧张。”

叶凡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激化赵家内部的矛盾。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陈明轩问，“地块虽然拿到了，但开发需要大量资金和时间。赵家肯定会想方设法给您制造障碍。”

“我知道。”叶凡说，“所以我要快。明天就开始前期工作，规划设计、报批报建同步进行。争取三个月内开工。”

“三个月？”陈明轩吃惊，“这太快了，正常流程至少需要半年……”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叶凡打断他，“陈总，还需要您帮忙引荐几家靠谱的设计院和建筑公司。”

“这个没问题。”陈明轩点头，“但叶先生，我得提醒您，地产开发涉及太多环节，任何一个卡住都会影响全局。赵家在这行经营多年，关系网很深。”

“所以我需要盟友。”叶凡看着陈明轩，“陈总，有没有兴趣入股？”

陈明轩愣住了：“我？”

“您出资源和人脉，我出资金和项目。”叶凡说得很直接，“占股10%，不需要您投钱。但如果项目成功，收益按比例分配。”

这个条件极其优厚。陈明轩心动了，但仍有顾虑：“叶先生，我能问为什么吗？”

“因为您值得信任。”叶凡坦诚回答，“而且您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远超过我。我需要这样的伙伴。”

陈明轩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时，叶凡的手机响了。是秦墨。

“叶凡，来一趟公司。有重要发现。”

“马上到。”

叶凡告别陈明轩，驱车前往秦墨的安保公司——现在应该叫“墨凡安全”了。公司注册已经完成，办公地点设在城北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里。

走进会议室时，秦墨正站在一块白板前，上面贴满了照片和关系图。

“你看这个。”秦墨指着白板中央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赵天宇和那个手臂有眼镜蛇纹身的男人，这次是在一个码头仓库前。两人正在搬运几个木箱，箱子上有模糊的外文标识。

“这是什么？”叶凡走近细看。

“我找人放大了照片。”秦墨调出电脑上的高清图像，“看这里，箱子的标签。”

叶凡辨认着标签上的字母：“……军火？”

“准确说，是走私武器。”秦墨表情严肃，“赵天宇通过那个东南亚人，弄了一批枪。从型号看，主要是手枪和冲锋枪，足够武装一个小型团伙。”

叶凡心中一沉。赵天宇买枪，目标是谁？自己？还是顾清寒？或者两者都是？

“报警了吗？”

“暂时没有。”秦墨摇头，“这些照片是线人冒险拍的，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而且赵家在本市警方内部也有关系，贸然报警可能打草惊蛇。”

“那你的建议？”

“加强防护，引蛇出洞。”秦墨指着白板上的另一张照片，“这个东南亚人，真名叫坎猜，金三角一个小军阀的手下，专门做走私生意。他三天后会离开本市，我们有机会在他走之前拿到交易证据。”

“怎么做？”

“我已经安排人接近坎猜的一个手下。”秦墨说，“如果能拿到交易记录或者录音，就能把赵天宇送进去。至少是非法持枪和走私军火，够他喝一壶的。”

叶凡思考片刻：“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秦墨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这几天尽量减少外出，如果必须出门，一定要让我的人跟着。第二，准备一笔钱，可能需要用来买通线人或者支付情报费用。”

“钱不是问题。”叶凡说，“安全第一。如果风险太大，宁愿放弃。”

“我心里有数。”秦墨收起照片，“另外，沈念卿那边已经搬到新工作室了，我派了两个人在附近看着。赵天宇如果动不了你，可能会对她下手。”

“她那边多安排些人手。”叶凡说，“时装秀还有两周，不能出任何差错。”

“明白。”

离开安保公司，叶凡的心情有些沉重。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更快、更危险。赵天宇已经越过商业竞争的底线，开始动用非法手段。

他需要更强的防御力量，也需要更主动的反击策略。

下午，叶凡来到顾清寒的办公室。

“听说你拿下了城南那块地？”顾清寒开门见山，“动作很快。”

“形势所迫。”叶凡在她对面坐下，“赵家逼得太紧，我必须有所行动。”

“那块地我看过规划。”顾清寒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位置不错，但周边配套还不完善。如果你想快速启动，可以考虑和顾氏合作。”

“怎么合作？”

“顾氏旗下有建筑公司和物业公司。”顾清寒说，“我们可以承建和后期管理，你专注于设计和营销。利润分成，风险共担。”

这个提议很有吸引力。顾氏的建筑质量有口皆碑，物业管理也是一流。如果能合作，项目成功率会大幅提升。

“条件呢？”

“顾氏占股30%，不参与前期投资，但负责建设和后期运营。”顾清寒说得很清楚，“项目收益按股权分配。另外，我有个要求——项目要留出一部分空间，做顾氏的高端客户会所。”

“可以。”叶凡答应得很爽快，“具体细节让法务团队对接。”

“好。”顾清寒难得地露出赞许神色，“你比我想象的更有魄力。面对赵家这种对手，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顾总好像对赵家很了解？”

“打过几年交道。”顾清寒语气转冷，“赵正国表面和气，实则心狠手辣。他儿子赵天宇更是个疯子。你这次截胡他们的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叶凡说，“他们已经开始用非法手段了。”

顾清寒眼神一凝：“你掌握了什么？”

叶凡没有隐瞒，把秦墨调查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顾清寒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赵天宇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收集证据。”叶凡说，“等时机成熟，一击致命。”

“需要帮忙吗？”顾清寒转身，“我在警方有些关系，可以提供一些支持。”

“暂时不用。”叶凡摇头，“秦墨那边已经在运作，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秦墨确实专业。”顾清寒点头，“不过你要记住，对付赵家这种地头蛇，光有证据不够，还要有足够的舆论压力和上层关系。否则他们很可能把事情压下来。”

“我明白。”

离开顾氏集团，叶凡去了沈念卿的新工作室。

新场地在“星城”项目的创意园区里，面积三百五十平，层高六米，采光极好。沈念卿已经带着团队开始布置，墙上挂满了设计图和面料小样。

“叶先生！”看到叶凡，沈念卿高兴地跑过来，“您看这里，我准备把工作区放在这边，那边做展示区，最里面是样衣间和仓库……”

她兴奋地介绍着规划，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很好。”叶凡环顾四周，“时装秀准备得怎么样了？”

“模特已经全部敲定，都是国内一线的。”沈念卿说，“制作团队也到位了，下周末开始彩排。只是……”她犹豫了一下，“预算可能有些超支。”

“超多少？”

“大概三十万。”沈念卿小声说，“我想把灯光和音响效果做得更好一些，还邀请了一位知名的舞台设计师……”

“批了。”叶凡毫不犹豫，“要做就做到最好。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一场能让人记住的秀。”

“谢谢叶先生！”沈念卿感动得眼眶泛红，“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叶凡拍了拍她的肩膀，“专心准备，其他的事交给我。”

离开工作室时，天色已晚。叶凡站在“星城”项目的广场上，看着对面那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那里现在还是一片荒地，但很快，就会矗立起新的建筑。那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证明。

手机响起，是林暖暖。

“叶大哥，你吃饭了吗？”她的声音温柔，“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要不要过来？”

叶凡心中一暖：“好，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他深吸一口气。

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危险的世界里，还有这样单纯的温暖，是一种幸运。

他必须守护这份温暖，也必须变得更强大，才能守护所有值得守护的人。

车子驶向林暖暖的住处。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叶凡眼神一冷，拨通秦墨的电话：“有尾巴，黑色大众，车牌尾号739。”

“收到。”秦墨的声音冷静，“前方路口右转，进商场地下车库，我的人在那边接应。”

“明白。”

叶凡打转向灯，拐进商场。黑色大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车库深处，两辆车早已等候。当黑色大众驶入预定区域时，前后同时被堵住。三个黑衣人下车，迅速控制了车里的人。

叶凡没有停留，从另一个出口驶出。

五分钟后，秦墨打来电话：“抓到了，赵天宇的人。说是奉命跟踪你，没其他指令。”

“放了吧。”叶凡说，“告诉他们，下次再跟着，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已经放了。”秦墨说，“不过叶凡，这只是开始。赵天宇知道你发现了，可能会采取更极端的行动。”

“我知道。”叶凡看着前方夜色，“所以我们要更快，更狠。”

车子停在林暖暖楼下。叶凡抬头，看到六楼窗户透出的温暖灯光。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露出笑容，走上楼去。

门开时，饭菜香扑面而来。

“叶大哥，快进来！”林暖暖系着围裙，笑容灿烂，“排骨马上就好！”

这一刻，叶凡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争斗和危险。

但内心深处，他知道——

风暴，就要来了。

而他，必须成为那个能在风暴中屹立不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