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侍寝

夜色如水,浸透着长乐宫的每一寸琉璃瓦当,将白日里朱墙金柱的喧嚣敛成一片静谧的墨蓝。檐角悬挂的鎏金宫灯被晚风拂得轻轻摇晃,暖黄的光晕透过薄纱灯罩,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斑驳的影子,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子。

苏婉芝斜倚在铺着云纹软缎的榻上,刚歇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连日来周旋于后宫各宫请安,又暗中留意二姨娘谢氏与李管家的动向,紧绷的神经难得有片刻松弛。她褪去了白日里的华服,只着一身月白色绣暗纹的软缎寝衣,墨发松松地挽了个随云髻,仅簪了一支羊脂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被殿内暖炉熏得泛着柔和的光泽。

榻边小几上,宫女青黛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还冒着袅袅热气,青瓷茶盏映着烛火,晕出一圈温润的光晕。苏婉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漫过舌尖,带着一丝微涩的回甘,稍稍缓解了连日来的疲惫。她闭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的缠枝莲纹,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昨日暗卫传来的消息——二姨娘谢氏被禁足在城郊别院后,仍不死心,暗中遣人给李管家递了密信,似是想销毁当年母亲被害的证据。

“小主,您歇会儿吧,这茶快凉了。”青黛站在榻边,低声细语地劝着,伸手想为苏婉芝掖了掖榻边的锦被。她是苏婉芝从苏家带来的陪嫁宫女,性子沉稳妥帖,这些年始终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身边,是她在这深宫中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

苏婉芝缓缓睁开眼,眸中褪去了片刻的慵懒,只剩下一片沉静的寒。她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无碍,只是在想,有些账,也该算算了。”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太监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穿透了夜色,清晰地传入殿内:“苏美人接旨——皇上有旨,今晚前来长乐宫侍寝——”

那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刻意的谄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苏婉芝眼底的寒芒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她缓缓从贵妃榻上坐起身,青黛连忙上前搀扶,低声道:“小主,奴婢这就为您更衣?”

“不急。”苏婉芝抬手按住青黛的手,目光落在殿门口,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自然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宣她侍寝,绝不会只是单纯的“宠幸”。自她入宫以来,萧景琰虽对她多有偏爱,却始终保持着君臣之间的距离,这般深夜传召,多半是为了二姨娘与李管家的事。

苏婉芝整理了一下寝衣的衣袖,缓步走到殿门口。传旨的太监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小李子,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谄媚的笑,一双眼睛却精明得很,专会看人脸色行事。此时他正弓着腰,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见苏婉芝走出来,连忙堆起满脸笑容,恭敬地说道:“奴才参见苏美人,皇上有旨,请美人即刻准备接驾。”

苏婉芝没有接旨,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李子,抬手从腕间褪下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银锭子——这银锭子足有五十两重,是她早有准备的。她不动声色地将银锭子塞进小李子的手里,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暗示:“李公公辛苦了,这点薄礼,还望公公笑纳。夜里风凉,公公回去的路上,也也好暖暖身子。”

小李子触手冰凉,低头一看,竟是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顿时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躬到地上:“哎哟,小主真是大方!奴才多谢小主赏赐,多谢小主!”他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揣进怀里,拍了拍胸口,语气愈发恭敬,“小主放心,奴才定当把您的心意记在心里!日后在宫里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奴才便是,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婉芝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示意他退下:“公公辛苦了,回去复命吧,本宫这就准备。”

“哎!好嘞!”小李子连忙应着,又恭敬地行了一礼,才喜滋滋地转身离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许多,那背影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得意。

待小李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苏婉芝才缓缓转身,回到殿内。刚进门,便见三四个伶俐的宫女鱼贯而入,为首的是长乐宫的掌事宫女晚晴,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早已备好的宫装、首饰和梳妆用品,身后跟着的宫女们也各自端着水盆、毛巾等物,一个个低着头,神色恭敬。

“小主,奴才们前来为您更衣梳妆。”晚晴轻声说道,将托盘放在梳妆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的锦盒,里面摆放着各式珠光宝气的首饰——赤金点翠步摇、东珠耳坠、翡翠手镯,每一件都精致华美,闪着耀眼的光芒。

苏婉芝点了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是一面巨大的菱花镜,镜面光洁如洗,映出她清丽绝伦的容颜。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藏着太多的心事与沧桑,与这后宫的繁华格格不入。

“小主,今日皇上驾临,奴才为您画一个远山黛眉吧,这样显得小主愈发温婉动人。”晚晴拿起眉笔,蘸了一点螺子黛,轻轻在苏婉芝的眉峰处描画起来。她的手法娴熟,笔触轻柔,不一会儿,一双弯弯的远山黛眉便勾勒而成,衬得苏婉芝的眉眼愈发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接着,晚晴又取来一点胭脂,用指尖蘸了少许,轻轻点在苏婉芝的唇上——这胭脂是上好的玫瑰膏制成的,颜色娇艳,却不艳俗,点在唇上,瞬间让她的唇瓣变得饱满红润,宛如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撷。

梳妆完毕,宫女们又小心翼翼地为苏婉芝更衣。今日穿的是一件正红色绣鸾鸟朝凤纹的宫装,面料是上好的云锦,质地柔软顺滑,触手生温。宫装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鸾鸟朝凤纹,每一针每一线都极为细腻,金线勾勒的鸾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衣料上飞出来一般。腰间系着一条赤金镶红宝石的玉带,玉带的两端垂着长长的流苏,走路时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待宫女们为她穿戴整齐,苏婉芝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身华美的宫装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降临人间。只是她自己知道,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这笑容,是她在后宫中生存的武器,也是她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面具。

殿内的烛火摇曳,跳动的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将整个宫殿映照得温馨而暧昧。苏婉芝静静坐在梳妆台前,耐心地等待着萧景琰的到来。她知道,今夜过后,有些事,终将有一个了断。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低沉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苏婉芝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宫装,快步走到殿门口迎接。只见萧景琰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沉稳,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心事。

萧景琰踏入殿内,目光便落在了苏婉芝的身上。他凝视着她,眼神复杂,有惊艳,有温柔,还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犹豫,那神情,泄露了他心底的几分心事。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苏婉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景琰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她,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腕,只觉得一片冰凉,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榻边坐下,声音低沉而温柔:“爱妃免礼,快坐下吧。夜里风凉,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苏婉芝顺势坐下,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膝上,声音轻柔:“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冷。”她抬眸看向萧景琰,见他依旧眉头微蹙,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便主动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默:“皇上若有话要说,但说无妨。臣妾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前来,定是有要事与臣妾说。”

萧景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爱妃聪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朕已命人审问过你二姨娘谢氏和李管家了。二人起初还百般抵赖,不肯认罪,朕动用了一些刑具,他们才终于扛不住,全都招供了,并且已经签字画押,承认了当年谋害你母亲的罪行。”

说到这里,萧景琰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苏婉芝的神色,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波澜——愤怒、悲伤、喜悦,哪怕是一丝情绪也好。可是,苏婉芝的神色却异常平静,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没有丝毫波动。

萧景琰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又带着几分怜惜,轻声问道:“爱妃,谢氏和李管家皆是谋害你母亲的凶手,你且说,该如何处置他们?朕都依你。”

苏婉芝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茶盏中漂浮的茶叶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臣妾斗胆请求皇上,望能让二姨娘谢氏前往臣妾母亲的墓前,为亡者祭灵,忏悔她的罪行。至于李管家……他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奴才,一切皆听皇上处置。”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其实,她心中早已恨透了谢氏和李管家,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为母亲报仇雪恨。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在这深宫中,太过张扬只会引火烧身,更何况,谢氏毕竟是苏家的人,若是处置得太过狠厉,难免会引起旁人的非议,甚至会牵连到苏家。而让谢氏去为母亲祭灵,看似是饶了她一命,实则是让她在母亲的墓前,受尽良心的谴责,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直接处死她更加痛苦。

萧景琰沉吟片刻,看着苏婉芝平静的侧脸,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苏婉芝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多么深的痛苦与仇恨。他点了点头,应允道:“好,此事朕允了。明日朕便命人安排谢氏前往你母亲的墓前祭灵,至于李管家,朕会将他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也算是给你和你母亲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苏婉芝微微屈膝,向萧景琰行了一礼,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感激。

萧景琰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爱妃不必多礼,这都是朕应该做的。眼下时辰不早了,该安歇了。”

苏婉芝却轻轻摇了摇头,抬眸看向萧景琰,眼神坚定:“皇上,臣妾想亲自监督此事。明日谢氏前往母亲墓前祭灵,臣妾想亲自前去,看着她为母亲忏悔。”她知道,谢氏心术不正,若是没有人监督,她必定不会真心忏悔,甚至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敬的事情来。她必须亲自前去,确保谢氏能好好地为母亲祭灵,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萧景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便展颜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好,爱妃有心了。朕准你前去,明日朕会命人备好车架,再派几个侍卫保护你的安全。”

“多谢皇上。”苏婉芝再次道谢,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她抬起头,看向萧景琰,眼底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真切的温柔,宛如冰雪初融,暖意融融。

萧景琰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动,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帝王独有的气息,让苏婉芝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她靠在萧景琰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这深宫之中,或许真的有人,能懂她的苦楚,能给她一丝温暖。

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温馨而缱绻。夜色渐深,长乐宫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殿的温柔与静谧,融入这如水的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长乐宫便渐渐苏醒过来。

苏婉芝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腰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一般,又酸又软,连动一下都觉得费力。她下意识地伸手向身旁摸去,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被褥——身旁早已空无一人,萧景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苏婉芝微微蹙眉,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嗔怪的笑容,暗自嘀咕道:“这个皇上,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昨晚折腾了半宿,今日一早便不见了踪影,倒让本宫独自承受这酸痛之苦。”话虽如此,她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怨怼,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娇羞与甜蜜。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刚一动,腰身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青黛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见苏婉芝已经醒了,连忙上前搀扶:“小主,您醒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苏婉芝点了点头,靠在青黛的怀里,轻声说道:“无妨,只是腰身有些酸痛,许是昨晚没睡好。”

青黛连忙点了点头,扶着苏婉芝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又端来一盆温水,拧了毛巾,轻轻为她擦拭脸颊:“小主,您先洗漱,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早膳,再让太医来给您看看,开几副温补的方子,调理一下身子。”

“不必了。”苏婉芝摇了摇头,拿起梳子,自己梳理着长发,“一点小毛病而已,不必麻烦太医了,过几日便会好的。今日还要去母亲的墓前,不能耽误了时辰。”

青黛见她坚持,便不再劝说,只是点了点头:“好,那小主可要多注意些身子。奴婢这就为您梳妆,争取早些出发。”

苏婉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青黛为她梳妆。今日她没有穿太过华美的宫装,只是选了一件素白色绣玉兰花的长裙,面料是柔软的素绫,质地轻盈,穿着极为舒适。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带着几分淡淡的哀伤,与今日祭灵的场合相得益彰。

梳妆完毕,苏婉芝简单地吃了一些早膳,便起身准备前往各宫请安——这是后宫的规矩,无论位份高低,每日清晨都要向皇后、贵妃及其他嫔妃请安,若是缺席,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落下话柄。

长乐宫的车架早已备好,是一辆精致的马车,车身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玉兰花图案,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锦缎,坐上去极为舒适。苏婉芝登上马车,宫女青黛和晚晴也一同上车,坐在她的身旁,几个侍卫则骑马跟在马车两侧,保护着她的安全。

马车缓缓驶出长乐宫,沿着宫道缓缓前行。清晨的皇宫格外安静,宫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偶尔有几个巡逻的侍卫和打扫卫生的宫女经过,见了苏婉芝的马车,都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皇后居住的中宫——坤宁宫。此时,坤宁宫的殿外已经站了不少嫔妃,她们一个个穿着华丽的宫装,佩戴着精美的首饰,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神色各异。

苏婉芝刚走下马车,便有嫔妃注意到了她。为首的是贵妃柳如烟,她穿着一身粉色绣海棠花的宫装,容颜艳丽,气质高贵,只是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傲慢与疏离。她见苏婉芝走过来,便主动走上前,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哟,这不是苏美人吗?今日倒是来晚了些,莫非是昨晚皇上宠幸,太过劳累,所以起晚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嫔妃都听到。一时间,所有嫔妃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婉芝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嫉妒与探究,让苏婉芝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苏婉芝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微微屈膝,向柳如烟行了一礼,语气平静:“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今日晨起有些不适,所以来晚了些,还望娘娘恕罪。”她没有直接回应柳如烟的挑衅,而是巧妙地避开了话题,既给了柳如烟面子,又没有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柳如烟见苏婉芝不卑不亢,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满,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嫔妃见此情景,也纷纷收起了探究的目光,不再议论,一个个低着头,神色恭敬地等待着皇后的召见。

不多时,坤宁宫的太监便高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众嫔妃连忙收敛心神,纷纷跪伏在地,恭敬地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凤袍,缓缓从殿内走出来。她容颜端庄,气质雍容,眉宇间带着皇后独有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走到殿外的宝座上坐下,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嫔妃,声音平静而威严:“众爱妃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众嫔妃齐声应着,缓缓站起身,垂着头,不敢抬头直视皇后的目光。

皇后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今日召集众爱妃前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近日天气转凉,众爱妃要多注意身子,好生调养。后宫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和睦相处,切不可滋生事端,扰乱宫规,明白了吗?”

“臣妾明白。”众嫔妃齐声应道。

皇后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众爱妃都回去歇息吧。”

“臣妾告退。”众嫔妃再次行礼,纷纷转身离去。

苏婉芝也随着众人一同走出坤宁宫,刚走到宫门口,便见贵妃柳如烟迎面走来。柳如烟停下脚步,看着苏婉芝,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苏美人,昨日皇上在你宫中留宿,今日看来,苏美人倒是容光焕发啊。只是不知,苏美人近日风头正盛,可有想过,树大招风,太过张扬,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苏婉芝看着柳如烟眼底的敌意,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多谢贵妃娘娘提醒,臣妾记下了。臣妾只想在这后宫中安稳度日,并无其他心思。倒是娘娘,近日身子是否安好?听闻娘娘近日时常失眠,臣妾这里有一些上好的安神茶,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妾明日便让宫女给娘娘送过去。”

柳如烟没想到苏婉芝会反过来关心她,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她狠狠地瞪了苏婉芝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不必了,本宫可不敢用苏美人送的东西。”

苏婉芝看着柳如烟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她知道,柳如烟一直嫉妒她得到皇上的宠爱,此次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在后宫中,怕是少不了要与她周旋一番了。

“小主,我们走吧,别让贵妃娘娘影响了您的心情。”青黛见苏婉芝神色不对,连忙上前轻声说道。

苏婉芝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身登上马车,前往下一个请安的地方——贵妃柳如烟的景仁宫。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苏婉芝依次前往景仁宫、钟粹宫、承乾宫等宫殿,向各位嫔妃请安。一路上,她谨言慎行,待人温和有礼,既没有因为得到皇上的宠爱而张扬跋扈,也没有因为位份低微而卑躬屈膝,恰到好处的态度,让各位嫔妃挑不出丝毫的错处,也渐渐收敛了对她的敌意与嫉妒。

请安完毕后,苏婉芝又乘坐马车,前往慈宁宫拜见太后。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在宫中地位尊崇,深受皇上的敬重,若是能得到太后的喜爱,在后宫中便能站稳脚跟,少许多麻烦。

慈宁宫坐落在皇宫的西北角,环境清幽,宫殿古朴典雅,与其他宫殿的繁华热闹截然不同。苏婉芝的马车刚到慈宁宫门口,便有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迎了上来,见了苏婉芝,连忙恭敬地行礼:“老奴参见苏美人,太后娘娘早已在殿内等候美人了。”

苏婉芝连忙下车,扶起嬷嬷,轻声说道:“嬷嬷客气了,劳烦嬷嬷引路。”

“美人请。”嬷嬷笑着应着,转身引领着苏婉芝向殿内走去。

走进慈宁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温暖而静谧。太后正坐在殿内的宝座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绣团寿纹的宫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眉宇间带着几分慈祥,又不失太后的威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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