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篝火映初心,锋芒藏温柔
第六章:篝火映初心,锋芒藏温柔
烤架旁的硝烟篝火舔着木柴发出“噼啪”声,把每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雷战正举着两串滋滋冒油的烤腰子,被郑三炮猛地撞了一下,腰子串“啪嗒”掉在地上。
“郑三炮你找死!”雷战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郑三炮踉跄着扑向火堆,差点把自己的迷彩裤燎出个洞。
“队长息怒!”郑三炮捂着屁股跳开,手里还举着半串烤焦的鸡翅,“我这不是看叶寸心那边烤红薯快糊了嘛!”
叶寸心正蹲在炭火边翻红薯,闻言抬头瞪了郑三炮一眼:“我的红薯好得很,用你操心?”她手里的树枝轻轻一挑,焦黑的外皮裂开,露出金黄流油的瓤,甜香瞬间压过了烤腰子的油腻。
耿继辉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瓶冰镇可乐,瓶盖“啵”地弹开,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刚才在峡谷,你那记侧滚翻挺标准,就是落地重心偏了两公分。”他把可乐递过去,目光落在她沾着炭灰的手指上,“下次膝盖再弯一点,能卸力。”
叶寸心接过可乐,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火炭烫了似的缩了缩。“知道了,耿教官。”她故意拖长音调,瞥见耿继辉耳根发红,心里偷着乐。
不远处,谭晓琳举着两串烤鱿鱼走过来,裙摆在火光里晃出好看的弧度:“寸心,尝尝我这秘制酱料,放了蜂蜜和芥末!”
“晓琳姐偏心!”田果抱着个没削皮的土豆,从火堆里扒拉出自己埋的“土炸弹”,“我这土豆埋了半小时,肯定比红薯香!”话音刚落,土豆“嘭”地炸开,糊成了黑炭球,引得众人哄笑。
叶寸心咬了口红薯,甜汁沾在嘴角,耿继辉抬手想替她擦掉,手伸到半空又改成了挠自己的下巴:“田果的‘土炸弹’威力不错,下次能当烟雾弹用。”
“去你的!”田果把黑炭土豆砸向耿继辉,被他轻巧躲开,土豆滚到雷战脚边,雷战抬脚碾了碾:“废物利用,当肥料正好。”
星空下的悄悄话篝火渐弱时,叶寸心抱着膝盖坐在老槐树下,望着天上的猎户座发呆。耿继辉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
“在想峡谷那时候?”他拧开瓶盖递过去,“你把求救信号弹当成烟花放了,害得我们多搜了半小时。”
叶寸心接过水,脸有点热:“那不是紧张嘛……谁知道信号弹和烟花长得那么像。”她偷偷看他,“你当时是不是在心里骂我笨蛋?”
耿继辉没直接回答,只是望着星空:“我十岁那年,第一次摸枪,把弹匣装反了,子弹卡壳差点炸膛。我爸说,笨一次就够了,记不住才是真笨蛋。”他侧过头,火光在他眼里跳动,“你今天在指挥车改的战术路线,比手册上的合理。”
叶寸心眼睛亮了:“真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瞎改规矩。”
“实战哪有死规矩。”耿继辉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借着月光递过来——是枚弹壳,边缘被磨得光滑,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寸”字。“上次峡谷捡的,你说要做纪念。”
叶寸心捏着弹壳,指尖划过那个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爸……是侦察兵?”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些:“嗯,在边境扫雷时没回来。他的狗牌,我一直戴着。”他拉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金属牌,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说过,星星能指引方向,只要看得够久。”
叶寸心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白天那个冷硬的耿教官,其实藏着块软乎乎的地方,像烤红薯的心。
突发任务:凌晨的集结号凌晨三点,尖锐的集合哨刺破寂静,所有人条件反射地弹起来。叶寸心套战术背心时差点把武装带缠成死结,耿继辉走过来三两下帮她系好,指尖不经意碰到她后背,两人都顿了顿。
“西北方向发现可疑车队,可能携带违禁武器。”雷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夜视仪的绿光扫过众人,“老规矩,耿继辉带狙击组抢占制高点,叶寸心跟我坐指挥车,谭晓琳带医疗组殿后。”
叶寸心刚要上车,田果跑过来塞给她个东西:“这个!上次你说好吃的牛肉干,揣着!”说完就被郑三炮拽着跑了,“跑快点田果,别让耿继辉等急了!”
指挥车里,叶寸心嚼着牛肉干,看着屏幕上的热成像图:“车队在分岔路停了,好像在换轮胎。”她突然拍了下大腿,“不好!是声东击西!他们想往废弃矿场跑!”
雷战立刻调路线:“通知耿继辉,矿场西侧有废弃通风管,让他堵那边!”
叶寸心抢过对讲机:“耿继辉!矿场通风管年久失修,小心塌了!从东侧斜坡绕,我标记坐标给你!”
对讲机里传来他清晰的回应:“收到。你坐稳。”
指挥车在土路上颠簸,叶寸心抓着扶手,忽然想起他刚才帮自己系武装带的样子,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矿场的捉迷藏矿场的铁皮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耿继辉趴在制高点的横梁上,狙击镜牢牢锁定矿场门口的两个人影。叶寸心在指挥车屏幕上看到热成像里有三个红点,急得敲桌子:“还有一个!在你左后方的木箱后面!”
耿继辉迅速侧滚,子弹擦着木箱飞过,对方惨叫着倒下。他对着对讲机低笑:“叶寸心,视力不错。”
“那是!”她正得意,指挥车突然被撞了一下,雷战猛打方向盘,车差点翻进沟里。“妈的,他们有越野车!”雷战骂着踩油门,“谭晓琳!医疗组准备,可能有交火!”
叶寸心抓起车载机枪,手指有点抖。耿继辉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别怕,我看着你那边。”
她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子弹扫在越野车轮胎上,车失控撞向矿柱。“搞定!”她喊完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耿继辉已经从横梁上跳下来,踹开矿场大门:“收尾了,叶寸心过来清点武器。”
叶寸心跑过去时,差点被地上的钢管绊倒,耿继辉伸手扶了她一把,两人正好撞进对方怀里,他的手按在她后背,她的脸贴在他战术背心上,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像刚才打在轮胎上的枪声,又快又沉。
“咳咳。”雷战走过来,手里拎着个俘虏,“注意影响,还有活要干。”
晨光里的药箱天蒙蒙亮时,医疗组正在处理俘虏的伤口。谭晓琳给叶寸心递过碘伏:“刚才碰伤了吧?胳膊都青了。”
叶寸心刚要接,耿继辉已经拿过棉签,蘸了碘伏轻轻按在她胳膊上:“下次躲快点,钢管锈得厉害,容易感染。”他的动作很轻,棉签擦过皮肤有点痒,叶寸心忍不住缩了缩。
“知道了,管家公。”她小声嘟囔,心里却甜丝丝的。
田果举着个相机跑过来:“快看我拍的!耿哥扶着寸心姐撞一起的照片,绝了!”照片里,矿场的晨光落在两人身上,耿继辉的侧脸线条柔和,叶寸心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像幅画。
郑三炮凑过来看:“哟,这要是发基地群里,肯定炸锅!”
雷战一脚踹过去:“干活!把武器箱搬到车上,少废话。”他转头看叶寸心,“你刚才改的路线,回去写份报告,我要给你记功。”
叶寸心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
“假的。”耿继辉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但实战考核给你打优秀,是真的。”
归程的车厢回程的卡车里堆满了缴获的武器箱,叶寸心挤在角落打盹,头不自觉地靠向耿继辉的肩膀。他刚想动,雷战从前面回头,用口型说“别动”,还冲他比了个鬼脸。
耿继辉僵着肩膀,任由她靠着,鼻尖萦绕着她头发上的红薯香。他低头看她,睫毛很长,睡着时嘴角还微微翘着,大概在做什么美梦。他从背包里拿出件备用的迷彩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阳光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叶寸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赶紧坐直:“啊,我没睡着!”
耿继辉把外套往上拉了拉:“睡吧,到基地还有段路。”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她手里,是枚新的弹壳,上面刻着个小小的“辉”字。“上次那个刻‘寸’字的,你说要配对的。”
叶寸心捏着弹壳,感觉心里像揣了个暖炉。车窗外,晨光撕开云层,把田野染成金色,郑三炮在前面唱跑调的《团结就是力量》,谭晓琳和田果跟着瞎哼,雷战假装不耐烦地骂“吵死了”,嘴角却扬着。
她偷偷看耿继辉,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晨光里像被镀了层金边。叶寸心把两枚弹壳并排放在手心,“寸”和“辉”靠在一起,正好组成个完整的星星形状。
她想,原来实战不是只有硝烟,还有烤红薯的甜,弹壳的凉,和靠在他肩膀时,那份不敢说出口的暖。未来还有很多任务在等着,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再黑的夜,也能走出光来。
弹壳里的星光卡车驶进营区时,朝阳正漫过围墙,给训练场的铁丝网镀上一层金芒。叶寸心攥着两枚弹壳下车,指腹把“寸”与“辉”的刻痕磨得发热——这对星星形状的弹壳,被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战术背心内侧的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
“叶寸心!”雷战的吼声从办公楼方向传来,他手里捏着份文件,眉头拧成个结,“一号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心理评估报告有问题。”
叶寸心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上去。路过装备室时,看到耿继辉正弯腰检查狙击枪的枪管,晨光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询问。
“没事,一号找我。”叶寸心冲他摆摆手,脚步却有些发沉。
***何志军的办公室里,茶香袅袅。老首长指着桌上的评估报告,指尖在“耿继辉”那一页敲了敲:“这孩子的心理压力指数,你写的‘轻度’?”
叶寸心点头:“是的,他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只是……”
“只是什么?”何志军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你知道他连续执行多少任务了吗?从上个月亚马逊雨林搜救,到黑风口峡谷拦截,再到昨天的矿场行动,他已经四十三天没好好休息了。”
叶寸心愣住了。她确实在报告里写了耿继辉的睡眠时长——每天平均四小时,但他的心率、血压始终稳定,她以为那是超强的心理素质,却没想起,铁人也会累。
“他爸牺牲那年,他才十岁。”何志军的声音低了些,“老耿走前托我照顾这孩子,可他从小就犟,什么事都自己扛。上次在矿场,他为了掩护队员,胳膊被流弹擦伤,硬是没说,还是林国良换药时发现的。”
叶寸心的手指蜷缩起来,口袋里的弹壳硌得胸口发疼。她想起矿场那天,耿继辉扶她起来时,左臂的动作有些僵硬;想起他夜里总在宿舍台灯下擦枪,枪管的反光映在他眼底,像藏着片化不开的雾。
“心理辅导不是只看数据。”何志军把报告推回给她,“有些压力,藏在子弹打不到的地方。”
***走出办公楼,叶寸心直奔宿舍。耿继辉的床铺在靠窗的位置,被子叠得像块豆腐,枕头下露出半截笔记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抽了出来。
本子里没有日记,只有密密麻麻的战术笔记:“雨林地形:注意藤蔓缠绕,匕首需反握”“峡谷伏击:RPG射手通常会躲在岩石右侧”……翻到最后几页,突然出现几行潦草的字,像是随手写的:
“寸心的信号弹用反了,下次得教她认标识。”
“她烤红薯总糊,其实埋在炭火边缘更好。”
“矿场那天,她的机枪打得很准,就是后坐力没控制好。”
叶寸心的眼眶突然热了。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不动声色的在意。
“在看什么?”耿继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刚从训练场回来,作训服的领口沾着草屑,看到她手里的笔记本,耳尖瞬间红了。
叶寸心把本子合上,递还给他:“你的战术笔记……写得真好。”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一号说你该休息了,接下来的训练,我替你带队。”
耿继辉皱眉:“不用,我没事。”
“你有事!”叶寸心的声音提高了些,“你的睡眠报告我看过了,你的胳膊上有伤,你……”
“够了。”耿继辉打断她,转身要走,却被她拽住了手腕。他的皮肤很烫,隔着作训服都能感觉到体温在升高——那是过度疲劳的征兆。
“跟我来。”叶寸心拽着他往训练场跑,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扯不断的线。
***训练场的角落里,有棵老榕树,是营区里最阴凉的地方。叶寸心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桶,里面是林国良给的排骨汤,还冒着热气。
“林哥哥说你胳膊有伤,这汤是补钙的。”她把汤碗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还有这个。”
是枚新的弹壳,没刻字,却被打磨得像块鹅卵石。“我问过老周,这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用的子弹型号。”叶寸心的声音很轻,“他说,旧弹壳能提醒人,别总往前冲,偶尔也得回头看看。”
耿继辉捏着弹壳,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划痕——那是他当年卡壳时留下的印记。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把这枚弹壳放在他手心:“小子,枪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拼命的。”
“我不是让你偷懒。”叶寸心看着他的眼睛,“我是想让你知道,就算你偶尔倒下,也有人能替你扛。”她举起手里的评估报告,“从今天起,你的心理辅导由我负责,每周三次,不许请假。”
耿继辉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塞了勺汤进嘴里。排骨汤的香气漫开来,混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竟让他紧绷了四十多天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
***下午的战术训练,叶寸心第一次站在了指挥位。她拿着激光笔,在沙盘上标出伏击点:“孤狼B组注意,三点钟方向有模拟雷区,用红绳标记边缘,别学郑三炮上次那样踩进去。”
郑三炮立刻喊冤:“那是意外!”
“意外?”叶寸心挑眉,“你踩响第三颗雷时,嘴里还叼着鸡腿,也是意外?”
队员们哄堂大笑,耿继辉站在队尾,看着她自信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阳光落在她的肩章上,中尉的星星闪着光,竟比训练场上的信号灯还要亮。
休息时,叶寸心被田果拉着去摘野枣。训练场后山有片枣林,红彤彤的果子挂满枝头。田果爬上树摘枣,忽然喊:“寸心你看!耿队在看你呢!”
叶寸心回头,正好对上耿继辉的目光。他手里拿着那枚新弹壳,正对着阳光看,弹壳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像片温柔的网。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举起弹壳,对着她晃了晃——那是他们在矿场约定的信号,意思是“我在”。
叶寸心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摘枣,指尖却被枣刺扎了下。血珠冒出来的瞬间,耿继辉已经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她贴上。
“笨手笨脚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
“要你管。”叶寸心别过脸,却忍不住笑了。
夕阳西下时,叶寸心把新的心理评估报告交给何志军。在“耿继辉”那一页,她写道:“压力指数:中度。建议:强制休息两天,配合团体辅导。”
何志军看着报告,又看了看窗外——训练场的枣树下,耿继辉正帮叶寸心够高处的枣子,她踮着脚够他手里的枣,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缠成一团。老首长笑了,端起茶杯,茶香里混着野枣的甜。
***夜里,叶寸心坐在宿舍写日记。翻开本子,掉出枚弹壳,是耿继辉偷偷放在她桌上的。这枚弹壳没有刻字,却在底部钻了个小孔,穿了根红绳,能当项链戴。
她把弹壳项链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暖得像团火。窗外的月光落在战术评估表上,她忽然明白,所谓战友,不只是并肩作战的勇气,更是能看穿彼此铠甲下的疲惫,能把对方的重量,轻轻扛在自己肩上。
弹壳里的星光,或许照不亮整个战场,却能照亮彼此心里,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