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流再聚，身世初显
从慈安宫出来，夜风格外清冽，带着宫墙深处特有的沉檀香。苏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指尖还残留着萧煜方才握住时的温度。方才在宴席上，他不动声色替她挡下皇后数次刁难的样子，此刻仍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心头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
“太后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难相处。”苏晚轻声道，想起太后捧着兰草图时赞许的眼神，心里仍有些恍惚。她原以为太后会和皇后一样看重门第，却没想到对方竟会因一幅绣品对自己另眼相看。
萧煜脚步微顿，侧头看她：“太后虽看重规矩，却更惜才。你那幅兰草图，确实绣得惊绝，连宫里最擅绣艺的张嬷嬷都自愧不如。”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丝笑意，“何况，太后素来不喜皇后仗着身份欺压旁人，今日皇后那般针对你，反倒让太后多了几分怜惜。”
苏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萧煜不仅算准了太后的喜好，连皇后的反应都摸得一清二楚。她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得他眼底的光芒愈发深邃。这个男人，总能在看似绝境的地方，为她辟出一条生路。
“只是……”苏晚想起皇后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心头又掠过一丝不安，“皇后娘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她自然不会。”萧煜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但经过今日，她想再轻易动你，就得掂量掂量太后的态度了。”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何况，我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苏晚知道，他说的“不会给机会”，定是指那些足以扳倒皇后和二皇子的证据。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宫外走。有些事，他不必细说，她也不必细问，这份默契，早已在一次次共患难中悄然滋生。
***回到侯府时，已是深夜。萧煜送苏晚到小院门口，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开被夜风吹乱的碎发：“今日累坏了吧？早些歇息。”
“殿下也早点休息。”苏晚仰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眸亮得像星辰，让她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那……我进去了。”
“苏晚。”萧煜忽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明日我休沐，带你去城郊的别院看看？”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这算是……他在约她吗？
她用力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逃回院里，萧煜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他站在门口，望着窗纸上她映出的纤细身影，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等处理完宫里的事，他定要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次日清晨，苏晚刚梳洗完，萧煜就带着阿影来了。他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几分皇子的威仪，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公子气，看得苏晚脸颊又是一红。
“走吧。”萧煜笑着递给她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外面冷。”
马车驶出侯府，一路往城郊而去。苏晚撩开窗帘，看着沿途的街景，心里像揣了颗蜜糖，甜丝丝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萧煜像寻常男女般出游，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旁人的窥探，只有彼此相伴。
“在想什么？”萧煜见她望着窗外出神，轻声问道。
“在想……”苏晚回过头，眼神亮晶晶的，“等殿下忙完了，我们还能像这样出来吗？”
萧煜的心猛地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当然能。等事情了结，我带你去江南，看西湖的断桥，看苏州的园林，看遍天下美景。”
“真的？”苏晚眼睛更亮了，像盛满了星光。
“真的。”萧煜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早日实现这个承诺。
***城郊的别院比苏晚上次来时更雅致了些，院角的梅树果然开满了花，红的像火，白的像雪，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真美。”苏晚走到梅树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笑容明媚得像春日暖阳。
萧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被梅花映得愈发清丽的侧脸，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不开。他悄悄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忘了。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让她脸颊发烫，却舍不得推开。
“苏晚。”萧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等我。”
等他扫清所有障碍，等他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苏晚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等你。”
她转过身，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意。萧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温柔而珍重的吻，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带着梅花的暗香和彼此加速的心跳。苏晚闭上眼睛，踮起脚尖，笨拙地回应着他，心里的欢喜和悸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额头相抵，呼吸交织。苏晚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敢看他，只能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傻丫头。”萧煜低笑，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
就在这时，阿影匆匆从外面进来，脸色凝重：“殿下，宫里来人了，说……说陛下召您即刻进宫，有要事商议。”
萧煜的眉头瞬间皱起。这个时辰突然召他进宫，绝非好事。他看了一眼怀里的苏晚，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松开了她：“我先回宫里看看，让阿风送你回侯府。”
“殿下小心。”苏晚拉住他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担忧。
“放心。”萧煜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苏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回到侯府没多久，春桃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皱巴巴的信：“姑娘，刚才门口的小厮送来的，说是……说是给您的，还说务必让您亲启。”
苏晚疑惑地接过信，信封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上面没有署名，只有“苏晚亲启”四个字，字迹潦草而陌生。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若想知你身世，今夜三更，西郊破庙见。切记，不可告知他人。”
身世？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自记事起就在侯府做绣娘，嬷嬷说她是父母双亡的孤女，被侯府收养。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有什么秘密，可这封信……
是谁寄来的？对方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又为什么要选在西郊破庙见面？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翻腾，让她心乱如麻。她下意识地想告诉萧煜，可信上特意叮嘱“不可告知他人”，若是说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而且，萧煜此刻正在宫里，说不定正面临着什么危机，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苏晚攥紧了信纸，指节泛白。她知道，这封信背后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可能与她的过去息息相关。无论有多危险，她都必须去一趟。
“姑娘，这信上写了什么？”春桃见她脸色发白，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苏晚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袖中，强装镇定，“可能是谁的恶作剧吧。”
春桃将信将疑，却也没再多问。
夜幕渐渐降临，侯府陷入一片寂静。苏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反复挣扎着。去，还是不去？
最终，对身世的好奇还是压过了恐惧。她悄悄起身，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衫，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西郊的破庙荒废了许久，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寒意。苏晚握紧了袖中的匕首——那是萧煜之前给她防身用的，一步步走进破庙。
“有人吗？”她轻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
苏晚的心越来越沉，难道真的是恶作剧？还是……对方根本没来？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佛像后面传来：“你来了。”
苏晚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妇人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
“是你给我寄的信？”苏晚握紧了匕首，警惕地看着她。
“是我。”老妇人看着她，眼神复杂，“老身是你娘的故人。”
“我娘？”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认识我娘？她是谁？我到底是什么身世？”
老妇人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锁，递给苏晚：“你自己看吧。”
苏晚接过银锁，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锁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这个银锁……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脖子上确实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银锁，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她还为此哭了好几日。
“这……这是……”苏晚的声音发颤。
“这是你林家的信物。”老妇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娘是前户部尚书林大人的嫡女，林婉儿。当年林大人因弹劾奸臣被诬陷谋反，满门抄斩，唯有尚在襁褓中的你，被你娘的贴身丫鬟拼死救了出来，送到了侯府。”
苏晚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前户部尚书林婉儿的女儿？满门抄斩？
这些词语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女，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如此曲折，还牵扯着一桩陈年旧案！
“你……你说的是真的？”她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老身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个丫鬟。”老妇人抹了抹眼泪，“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看着你，看着你平安长大，本不想再打扰你，可……可如今时机到了。”
“时机？”苏晚不解。
“当年诬陷林大人的，就是如今的丞相，也就是二皇子的岳丈！”老妇人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如今三皇子与二皇子争斗正酣，正是为你爹娘报仇的好机会！”
苏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让我……报仇？”
“没错！”老妇人看着她，眼神狂热，“你必须帮三皇子扳倒丞相和二皇子，为你林家满门报仇雪恨！这是你身为林家女儿的责任！”
苏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对方让她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她身世，更是想让她卷入这场权力的争斗，为林家报仇！
她看着老妇人狂热的眼神，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这个老妇人，真的只是娘的贴身丫鬟吗？她的话，又有几分是真的？
就在这时，破庙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火把的光亮。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奉旨捉拿钦犯苏晚！”
苏晚猛地回头，只见破庙的门被踹开，一群手持刀剑的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
“钦犯？”苏晚脸色惨白，“我不是钦犯！”
“不是？”掌事太监冷笑一声，指着老妇人，“有人举报，你与反贼余孽勾结，意图谋害皇子，证据确凿！拿下！”
侍卫们立刻上前，就要抓苏晚。
“不！你们弄错了！”苏晚挥舞着匕首，试图反抗，却哪里是侍卫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了。
她被按在地上，回头看向老妇人，却见对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里没有丝毫惊慌，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苏晚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她明白了，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这个老妇人根本不是什么娘的故人，而是故意引诱她来这里，给她扣上“反贼余孽”的罪名！
是谁？是谁要这么害她？
答案呼之欲出——皇后！二皇子！
他们在寿宴上没能扳倒她，竟用了这么恶毒的法子，不仅要毁了她，还要借着“反贼余孽”的罪名，彻底扳倒萧煜！
苏晚被侍卫拖着往外走，她看着破庙里那尊布满蛛网的佛像，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她不怕死，却怕因为自己，让萧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煜……对不起……
她在心里无声地呢喃着，眼泪混合着尘土，从脸颊滑落。
破庙外，月光清冷，照亮了侍卫们冰冷的刀光，也照亮了苏晚前路的黑暗。一场针对她的惊天阴谋，终于露出了獠牙。而她的身世之谜，才刚刚揭开一角，就已沾满了鲜血和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