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波余韵，心意渐明
御史带着人离开后，侯府正厅里的凝重气氛散去大半，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侯爷看着苏晚，眼神里有愧疚，有赞许，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歇着吧。”
苏晚屈膝行礼，转身往外走。经过萧煜身边时，她下意识地抬眼，恰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目光像春日暖阳，驱散了她刚才在厅中强撑的紧张，让她心头一暖，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回到小院，春桃早已备好了热茶和点心，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刚才我听说您在正厅把二皇子的人怼得说不出话，真是太厉害了！”
苏晚接过茶杯，指尖还有些发凉。她轻轻抿了一口热茶，暖意顺着喉咙淌下去，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只是说了该说的话而已。”
“可那也是需要天大的勇气啊！”春桃凑过来，压低声音，“刚才我看到殿下看您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奴婢敢说，殿下对您肯定是上心了！”
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嗔了她一眼：“又胡说。”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细密的痒。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外飘落的银杏叶，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萧煜的眼神。那里面的欣赏和温柔，太过清晰，让她无法再用“主仆情谊”来搪塞自己。
或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遥远。
***萧煜被解除禁足的消息，在三日后传遍了侯府。陛下不仅没有再追究，反而下旨嘉奖他“明辨是非，恪守本分”，赏赐了不少珍玩。
这道旨意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二皇子的脸上，也让那些原本观望的人彻底看清了风向——三皇子萧煜，绝非轻易可欺之辈。
静思苑重新热闹起来，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萧煜却大多避而不见，只在书房里处理堆积的事务。
这日午后，苏晚按例去书房伺候笔墨，刚推开门，就见萧煜正对着一幅画凝神细看。画上是一枝傲骨的寒梅，墨色浓淡相宜，正是她之前绣过的那幅“寒梅图”的临摹。
“殿下。”她轻声唤道。
萧煜回过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来了？”他指了指桌上的画卷，“你看这幅画如何？”
苏晚走上前，仔细端详着：“笔触苍劲，风骨尽显，只是……少了几分灵动。”
“哦？”萧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你觉得，该如何添几分灵动？”
苏晚拿起笔，蘸了点淡墨，在梅枝旁轻轻勾勒出两只依偎的飞鸟，线条纤细柔和，瞬间让整幅画活了起来。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她有些忐忑地问道。
萧煜看着那两只飞鸟，又看看她微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好，很好。”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只能假装整理砚台，掩饰自己的窘迫。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苏晚能感觉到萧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烧得她耳根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苏晚。”萧煜忽然开口，语气异常认真。
苏晚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紧紧攥着衣角，等着他的下文。
“之前让你受委屈了。”萧煜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卷入这些纷争。”
“殿下言重了。”苏晚连忙摇头，“能为殿下分忧，是民女的荣幸。”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煜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让她瞬间僵住，连挣扎都忘了。
“我是说，”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想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只有满满的认真和……她不敢深究的情意。
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又酸又软，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委屈隐忍，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殿下……”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
萧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疼，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别怕。”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墨香，感受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所有的坚强和防备瞬间崩塌。她像个迷路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殿……殿下，我……”
萧煜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再逼她，只是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擦吧。”
苏晚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眼泪，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刚才那个拥抱，像一道电流，窜遍了她的全身，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她知道，自己和萧煜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那层隔着的窗户纸，被刚才那个拥抱捅破了。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苏晚低着头，匆匆行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回到院里，苏晚坐在镜前，看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和微微肿胀的眼泡，心里又是慌乱又是甜蜜。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他怀抱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春桃端着晚饭进来，见她这副模样，担忧地问道。
苏晚摇摇头，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就是……风迷了眼。”
春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愿多说，也识趣地闭了嘴，只是心里更加肯定，自家姑娘和三殿下之间，定是有好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和萧煜之间的相处变得更加微妙。
萧煜依旧让她去书房伺候，却不再仅仅是研墨铺纸。他会给她讲朝堂上的趣事，会教她下棋写字，会把最甜的点心留给她。偶尔目光相遇，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欢喜。
侯府里的人也渐渐看出了端倪。那些原本对苏晚不屑一顾的人，如今见了她都恭敬有加；李嬷嬷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挑剔变成了欣慰；就连侯爷，偶尔见了她，也会温和地问上几句。
只有被禁足的萧月，成了这场风波里唯一的牺牲品。据说她在偏僻院落里整日以泪洗面，却再也无人问津。苏晚偶尔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心里会有些唏嘘，却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在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里，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这日，苏晚正在绣一幅“并蒂莲”，萧煜忽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在忙？”他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绣绷上，“这并蒂莲绣得真好。”
“殿下谬赞了。”苏晚的脸颊有些发烫。
萧煜笑了笑，将锦盒递给她：“给你的。”
苏晚疑惑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玉镯，玉质莹白，上面雕刻着缠枝莲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她连忙推回去。
“不贵重。”萧煜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我娘说，这对镯子是给未来儿媳准备的。”
苏晚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讶。
萧煜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不喜欢？”
“不……不是……”苏晚的脸颊红得像晚霞，舌头都打了结，“殿下……您……”
“我是认真的。”萧煜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苏晚，我想娶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在苏晚的脑海里炸开。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而是满满的欢喜和感动。
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我……我愿意。”她哽咽着，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看清了他眼底灿烂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落在那对莹白的玉镯上，也落在了他们悄然绽放的爱情上。
侯府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前路或许还有未知的风雨，但此刻，苏晚和萧煜都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