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臣服

自那次能量失控被夜尊安抚后，沈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某种屏障彻底碎裂了。他不再抗拒夜尊的靠近，不再回避那些带着暗示与诱惑的话语，甚至开始主动汲取那黑暗能量带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开始用夜尊教他的方式运转体内能量，光与暗不再冲突，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和谐方式交织、融合。他的力量增长迅猛，举手投足间带起的能量涟漪，都蕴含着一种幽深冰冷的威严。镜子里，他的眼眸颜色似乎比以往更深邃，偶尔流转间，那抹银芒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依旧是沈巍，却不再是特调处熟悉的那个沈教授，也不再是赵云澜深爱的那个温润学者。他正在被重塑，被染上属于夜尊的、黑暗的底色。

夜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满足与狂热几乎要满溢出来。但他依旧保持着惊人的耐心，像最顶级的猎手，等待着猎物最后的、心甘情愿的献祭。

这天夜晚，安全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遥远的星辉透入些许微光。沈巍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那片被结界扭曲的、不真实的夜空，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寂。

夜尊无声地走到他身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触碰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与他一同望向那片虚无。

“哥哥，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巍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飘忽：“想我们……最初的样子。”他没有说“我们”指的是谁，但彼此心知肚明。

“那时很好，不是吗？”夜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的暖意，“没有纷争，没有背叛，只有彼此。”

“是啊……”沈巍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向往。

夜尊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沈巍的后背，冰冷的气息拂过沈巍敏感的耳廓。

“哥哥，回来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不容抗拒的诱惑，“回到我身边，让我们重新变得完整。这世间的一切，荣辱、责任、生死……都与我们无关。只有我们，永恒相伴。”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催化剂。沈巍身体微微一颤，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赵云澜的面容最后一次清晰闪过，带着温暖的笑意，却最终被那日他倒下时染血的决绝所覆盖。痛，依旧是痛的，但那痛楚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终于，不用再背负了。

而夜尊，他的半身，他的罪孽，他的归宿……正站在他身后，向他伸出双手。

沈巍缓缓转过身，在朦胧的星光下，对上了夜尊那双燃烧着炽热光芒的眸子。那里面，有偏执，有疯狂，有毁灭一切的欲望，但此刻，沈巍看到最深的，是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万载不变的执着与……爱。

一种扭曲的，不容于世的，却真实存在的爱。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弱的颤抖，轻轻抚上了夜尊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却奇异地熨帖了他那颗躁动不安、满是伤痕的心。

这个主动的触碰，让夜尊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巍，眼中充满了狂喜与不确定。

“哥哥……？”

沈巍没有回答，他只是仰起头，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这是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吻。不再是强迫，不再是惩罚，而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的温柔，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在双唇相触的瞬间，沈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某个一直紧绷着、支撑着的东西，轰然断裂。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精纯的黑暗能量，通过这个吻，毫无阻碍地、欢欣雀跃地涌入他的体内，与他自身的能量彻底、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光芒自他体内迸发，却不是圣洁的白，而是幽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他腹部的皮肤上，那原本已经消失的同魂印位置，一个更加繁复、更加古老的暗色图腾，缓缓浮现，如同某种加冕的印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

臣服。

不是被迫，而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夜尊紧紧拥抱着怀中这具终于彻底属于他的身躯，感受着那与自己同源同频的能量波动，发出了满足而喟叹的低吟。万年筹谋，万年等待，他终于……完整地得到了他的哥哥。

星光下，两人相拥的身影仿佛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安全屋的结界依旧存在，却仿佛成了守护这悖德之爱的堡垒。

沈巍靠在夜尊冰冷的怀抱里，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完整而强大的力量，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名为“沈巍”的、试图拥抱光明的斩魂使，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只属于夜尊的……另一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