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爱意风不止(1)

江南的春,总带着几分缠绵。柳絮轻扬,桃花初绽,沈砚舟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遇见了姜晚。

沈砚舟是沈家独子,家世显赫,却性子清冷,像一潭深水,不见波澜。姜晚则是姜家庶出,生母早逝,在府中如履薄冰,却生得一副好模样,眉眼如画,笑起来像春风拂面。

那日,姜晚随嫡姐去寺里上香,归途中遇雨,躲进了一间废弃的祠堂。沈砚舟恰好也在,正倚窗看书,听见动静,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素衣少女,发梢沾雨,像一朵将开未开的花。

“进来吧。”他淡淡开口,声音低沉。

姜晚怔了怔,低头道谢。两人隔着半臂距离,雨声潺潺,香火袅袅,谁也没再说话。可那一眼,却像风掠过湖面,自此再未平息。

后来,他们又在诗会上遇见。姜晚本不愿出头,却被嫡姐推出去弹琴。她指尖轻拨,一曲《凤求凰》婉转低回,沈砚舟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她身上,像雪落无声,却压弯了枝头。

那夜,他遣人送了一盒胭脂到她院中,附一张纸条:“风动帘旌,是你。”

姜晚捏着那张纸,心跳如鼓。她知道不该,却还是回了:“风止意难平。”

他们开始偷偷通信,沈砚舟的字迹凌厉,像他的人;姜晚的回信却温柔,像春夜里的灯。她写:“我知你如月,遥不可及,可我还是想抬头。”

他回:“那就抬头,我一直都在。”

可沈家与姜家,本是政敌。沈父欲与王家结亲,而姜晚的嫡姐,也早已属意沈砚舟。

那日,姜晚被嫡母罚跪祠堂,只因她袖口绣了一枚小小的“舟”字。沈砚舟翻墙而来,月光下,他蹲下身,擦去她膝上的血。

“我带你走。”他说。

姜晚却摇头,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不能连累你。”

沈砚舟沉默良久,最终只握住她的手:“那就等,等我掌权,等我护得住你。”

沈砚舟终究娶了王家女。婚宴那日,姜晚站在人群最后,看着他红衣如火,却眉眼如霜。她想起那年在祠堂,他递给她一方帕子,说:“进来吧。”

原来从那一刻起,她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姜晚被远嫁江南,嫁的是个病弱的世家子。成婚当夜,她独坐到天明,手里攥着那盒早已干涸的胭脂。

而沈砚舟,在喜宴上醉倒,口中喃喃:“风止了……”

多年后,沈砚舟官至首辅,妻子早逝,无子无女。他独自南下,来到江南,听说姜晚的夫君已逝,她守着一座小院,种花养猫,再不弹琴。

他站在巷口,看她弯腰浇花,背影瘦得像一株竹。他不敢上前,只遣人送了一盆桃花,附一张纸条:“风止了,可我还在。”

姜晚接过花,指尖微颤,最终却只是轻轻一笑,把花放在院角,再未看一眼。

夜里,她坐在窗前,月光照在那盒旧胭脂上,像照一段不敢触碰的往事。她低声说:“沈砚舟,风止了,可意难平。”

沈砚舟终身未再娶,晚年独居山寺,每日抄经,窗外种满桃花。有人问他:“为何独爱桃花?”

他笑:“因为有人曾像桃花,开在我命里,却落在我命外。”

而姜晚,在七十岁那年春夜,抱着那盒胭脂,安然离世。院中桃花正盛,风一过,花瓣纷纷扬扬,像她从未说出口的——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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