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埋锋2

暮春的雨连下了三日,沈砚抱着一卷新整理好的前朝《刑律考》踏入苏瑾的府邸时,她正蹲在廊下,用竹篮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竹篮里浮着几枝新折的晚樱,花瓣被雨打湿,染得篮沿一片淡粉。

“这是当年处理我父皇旧案的主审官手记,”沈砚将卷宗放在石桌上,纸页间还夹着一片泛黄的银杏叶,“他在密录里写,当年大皇子的亲信以‘通敌’构陷忠良,实则是怕他们查到叛军的粮饷来源与皇室有关。”

苏瑾指尖划过卷宗上的朱批,墨迹早已发暗,却仍能看出当年的仓促与狠戾:“我母族的旧部说,当年宫变前夜,他们曾截获一封送往边关的密信,署名是‘永安’——那是我父皇的年号,却被大皇子盗用了。”她忽然抬眸,眼底的雨光像碎了的星子,“沈砚,你说青史会怎么写我们?是‘前朝遗孤搅弄朝纲’,还是‘寒门御史攀附贵胄’?”

沈砚将竹篮里的晚樱捡出来,插在青瓷瓶里:“青史写什么,与我们何干?你看这雨,当年落满我赶考的路,如今落在这院里,我们还能坐在这里看它,便是最好的‘史’。”

话音未落,门房匆匆来报:“公主,御史大人,三皇子殿下到了。”

三皇子的靴底沾着泥点,进门便将一封密函拍在桌上:“大皇子在圈禁的别苑里自尽了,留下这封血书,说当年宫变是二皇子挑唆的。”

沈砚展开血书,字迹扭曲如挣命的蛇:“二皇子?他不是一直与大皇子针锋相对吗?”

“是‘假意’针锋相对。”苏瑾忽然笑了,指尖点在密函的落款处,“这血书的墨里混了朱砂,是二皇子府里独用的朱砂墨——他想借大皇子的死,把宫变的脏水全泼在死人身上,再把我们这些知情人一并除掉。”

三皇子的指节攥得发白:“他昨夜调了禁军的令牌,怕是要动手了。”

沈砚忽然想起苏瑾前日整理的《禁军布防图》,那是前朝留下的旧图,却与如今的宫城布局几乎一致:“二皇子要动的,不止是我们。他想借着‘肃清前朝余党’的名义,把不依附他的官员都扣上‘逆党’的帽子——他的目标是皇位。”

雨势忽然大了,风卷着花瓣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苏瑾将《禁军布防图》铺在桌上,指尖划过宫城的角门:“当年我父皇修这宫城时,在角门底下留了条密道,直通城外的皇陵。我们可以借密道传信给禁军里的旧部,他们欠我母族一条命。”

沈砚看着图上标注的“永安道”三个字,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京城时,在贡院外见过的那个背着书箱的少年——那时他以为自己要走的是“青云路”,却不知命运早把他引向了这条藏着刀光与暖意的“安靖路”。

雨珠顺着廊檐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三人围在石桌旁,烛火被风卷得忽明忽暗,映着布防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沈砚指尖沿着密道的轨迹划过,沉声道:“密道狭窄,一次只能容数人通过,若要联络旧部,需得有人亲自去皇陵传信。三殿下坐镇府中稳住局面,对外只称议事,避免打草惊蛇,我去走密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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