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坠

7月24日，南湾公寓与北郊潜水训练中心，被同一只暗表拨动的两根指针，同时走向终点。

7/10　南湾公寓——

清晨05:47，日出尚未越过海平面，金融审计师沈宗明已站在自家阳台，对着远处灯塔做每日呼吸训练。心律不齐让他习惯在日出前吸入负氧离子，却没想到，今天灌进肺部的，是β-TX-Ⅲ。

β-TX-Ⅲ，β-巯基丙酸第三代衍生物，低温结晶，无色无味，20分钟代谢，毒检探针为零。

05:50，沈宗明感到轻微心悸，以为是晨间心律异常，含服一片硝酸甘油，却未能缓解。05:53，心室由窦性转为室性逸搏，心率骤降至28次/分，血压测不出，眼前出现黑蒙。

他踉跄撞翻茶几，想抓起手机，却在倒地瞬间，看见茶几玻璃下压着一张扑克尺寸卡牌——

黑底银纹，折断秒针停在第7格，红漆小圆点下方，用极细油性笔写着他的姓名与死亡倒计时：

沈宗明　07:10　7/10

05:58，心电图拉成直线。倒地姿势呈跪趴状，指尖距离卡牌仅一厘米，像被时间亲手按停。

06:15，家政阿姨开门，尖叫声划破走廊，急救中心05:58的呼入记录，成为他生命最后的客观证据。

8/10　北郊潜水训练中心——

同一时刻，北郊，潜水训练中心深水池。

05:47，教练宋昭系好计时腕表，为学员演示“闭气下潜”——这是他每日例行示范，却没想到，今天氧气阀里混进的，是β-TX-Ⅲ。

计时腕表被改装，阀芯内嵌0.5毫升结晶毒舱，水温10℃，毒舱溶解速度被精准计算：05:47下潜，05:55毒舱完全释放，05:57心跳骤停，06:00自动浮力装置启动，尸体上浮。

05:55，宋昭在水下三米处，突然松开呼吸嘴，双手抓住胸骨，瞳孔瞬间散大——心跳由72跌至20，只用了九十秒。

水下摄像头记录了他最后的动作：右手拼命伸向腕表，想按下紧急上浮钮，却在碰到表盘前一秒，手臂失去张力，像断电的机械臂，缓缓垂落。

05:57，心电图成直线，气泡停止冒出，人影悬浮在幽蓝水里，被头顶灯束照得惨白。

06:00，浮力装置启动，尸体缓慢上浮，右手背贴着一张扑克卡牌——

黑底银纹，折断秒针停在第8格，红漆小圆点下方，写着：

宋昭　05:57　8/10

06:05，学员发现异常，呼救，训练中心紧急封池，警方水下机器人打捞，卡牌被真空袋封存，毒舱阀芯被整体切割送检。

06:30　刑侦总队作战室——

两张卡牌并排置于证物台，黑底银纹，7与8，像被强行掰断的连齿齿轮。

林曼站在白板前，红笔连出两条线：

07:10　沈宗明　7/10　✓ 停

05:57　宋昭　8/10　✓ 停

“跳格成功，双线并行。”她声音低哑，却带着被海浪也磨不钝的锋利，“7与8，间隔72分钟，错开02:29，却同时停在他们的表盘格。”

技术组汇报：

毒物同源——β-TX-Ⅲ，低温结晶，20分钟代谢，毒检探针为零；

卡牌同源——PVC覆膜，0.8mm红漆笔，笔迹同一；

时间同源——改装计时器，精准释放，误差不超过30秒。

“凶手在展示控制力。”林曼敲桌，“7与8，不是结束，是预告。”

她抬手，把两张卡牌贴到白板中央，与1/10、2/10、4/10、6/10并排，红漆在冷光下像一排未愈的血痂。

“9/10、10/10，会在什么时候？”

她声音低下去，却带着被海浪也磨不钝的锋利……

“下一次，让凶手自己，把表针停在我们手里。”

白板右上角，电子时钟静静跳动——

06:30:00

而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有人把分针继续拨动，9与10，已悄然走向下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