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香料迷局
自“合欢草”风波后，清晖殿倒真清静了些。贤妃经此一挫，彻底收敛了锋芒，连带着后宫其他人也噤若寒蝉，生怕触了萧彻的逆鳞。林舟本以为能安稳几日，却没料到，真正的算计，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日，林舟收到一份来自“浣衣局”的谢礼。说是前几日小禄子帮浣衣局疏通了积压的差事，局里的老嬷嬷特意做了些新晒的梅子干送来。梅子干酸甜爽口，正是林舟近来爱吃的，他也没多想，随手放在了桌边。
【宿主，小心点！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别乱吃！】007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浣衣局的人一向老实，应该没事。”林舟拿起一颗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再说了，真要有事，她们也不敢直接送东西到清晖殿来。”
话虽如此，他还是让春桃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异后，才放下心来。
可接连几日，林舟总觉得精神不济，夜里睡得不安稳，常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浑身乏力，连带着胃口也差了许多。起初他以为是“好孕体质”的后遗症，直到某天清晨，他对着镜子整理衣襟时，发现自己颈后竟多了几片淡淡的红疹，不疼不痒，却透着诡异。
“这是什么？”林舟皱起眉，让春桃来看。
春桃吓得脸色一白：“公子！这……这像是过敏了？可您最近没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林舟也觉得奇怪，他向来不易过敏，宫里的饮食用度更是仔细，怎么会突然起红疹？
【不对劲！宿主，这红疹有问题！】007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我检测到你体内有微量的致敏因子，长期积累会损伤肌理，甚至……影响生育！】
林舟心里一沉：“找到源头了吗？”
【正在排查……等等！是那梅子干！里面掺了一种叫‘迷迭香’的香料，单独吃无害，但和你近日喝的安神茶里的‘薰衣草’混合，就会产生致敏反应！】
林舟猛地看向桌边剩下的梅子干——他近日确实因为睡不好，让春桃泡了些薰衣草茶安神。这两种东西单独看都寻常，可混在一起，竟成了慢性的“毒药”！
“好深的算计。”林舟捏紧了拳头，眼底泛起寒意。对方显然摸清了他的饮食习惯，知道他爱吃梅子干，也知道他近来在喝安神茶，才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下手，既隐蔽，又难以追查。
“查，给我仔细查这梅子干的来路。”林舟对春桃道，“尤其是浣衣局那个送梅子干的老嬷嬷，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
春桃领命而去，林舟却坐不住了。这手段阴柔隐蔽，不似贤妃的张扬，也不似苏氏的急功近利，倒像是……某个藏在暗处，擅长用香料、药物这类阴私手段的人。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住在偏僻的“芷兰轩”的容嫔。容嫔家世低微，入宫三年一直默默无闻，性子怯懦，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可林舟偶然听小禄子提过，这位容嫔的母亲曾是江南有名的调香师，她自己也极擅此道。
难道是她？
正思忖间，萧彻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出林舟脸色不对，皱眉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
林舟没隐瞒，将红疹的事和系统的发现一一说了。萧彻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拿起那袋梅子干放在鼻尖轻嗅，又翻看了林舟喝的薰衣草茶，眼神冷得像冰。
“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胆子不小。”萧彻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来人，传浣衣局掌事嬷嬷！”
很快，浣衣局的嬷嬷被带了过来，一见到萧彻就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梅子干，是谁让你送给林公子的？”萧彻开门见山。
老嬷嬷哆哆嗦嗦道：“是……是容嫔娘娘宫里的小宫女，她说……说林公子爱吃这个，让奴才代为转交，还说……说是一点心意，不敢劳烦皇上和公子记挂……”
果然是容嫔！
林舟心里了然，却更觉疑惑：容嫔无冤无仇，为何要针对他？
萧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神更冷：“带容嫔过来。”
容嫔来得很快，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样子，穿着一身素色宫装，见了萧彻就吓得跪下，连头都不敢抬。
“梅子干是你送的？”萧彻问道。
“是……是臣妾。”容嫔的声音细若蚊蚋，“臣妾听闻林公子近日不适，想着自己做的梅子干还算爽口，便……便斗胆让浣衣局的嬷嬷转交，绝无他意啊皇上！”
“绝无他意？”萧彻冷笑一声，将梅子干和薰衣草茶扔到她面前，“那这‘迷迭香’混‘薰衣草’的伎俩，也是你的‘无意’？”
容嫔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臣妾……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那梅子干里是加了迷迭香，可那是为了提味，臣妾真的不知道会和薰衣草相克……”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无辜又可怜，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信了。可萧彻是谁？他见惯了后宫女子的眼泪，一眼就看穿了她眼底深处的慌乱。
“不知道？”萧彻步步紧逼，“你母亲是江南第一调香师，你自幼耳濡目染，会不知道这两种香料混在一起的后果？容嫔，你当朕是傻子吗？”
容嫔被问得哑口无言，哭声一滞，脸色由白转青。
就在这时，林舟忽然开口：“容嫔娘娘，你既无害人之心，为何要借浣衣局的手送梅子干？直接派人送来便是。”
容嫔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身份低微，不敢贸然打扰林公子……”
“是吗？”林舟笑了笑，语气却带着一丝锐利，“可我听说，前几日贤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曾去过芷兰轩三次。不知你们谈了些什么？”
这话是他刚才临时想起的——春桃查消息时提过一句，当时他没在意，此刻想来，却是关键。
容嫔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彻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是贤妃指使你的？”
容嫔浑身一颤，趴在地上不敢说话，这沉默，无疑是默认了。
真相大白。贤妃果然贼心不死，知道自己亲自出手会引起怀疑，便挑了最不起眼的容嫔当枪使。容嫔胆小怕事，又或许被贤妃抓住了什么把柄，只能乖乖听话，用这隐蔽的香料计来害林舟。
“好，很好。”萧彻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所有人都觉得寒气刺骨，“容嫔心思歹毒，构陷同僚，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饶命！臣妾是被逼的！是贤妃逼我的！”容嫔尖叫起来，却被侍卫无情地拖了下去。
萧彻看向旁边吓得面无人色的浣衣局嬷嬷：“你知情不报，杖二十，贬去掖庭局。”
处理完这一切，殿里终于安静了。萧彻走到林舟身边，看着他颈后的红疹，眼神里满是心疼：“还难受吗？太医已经在路上了。”
“不碍事。”林舟摇摇头，心里却一阵后怕，“没想到贤妃这么狠，竟用这种慢性的法子。”
“她不是狠，是蠢。”萧彻冷哼一声，“以为借刀杀人就能瞒天过海，却不知这后宫里，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林舟颈后的皮肤，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管多小，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朕。”
“嗯。”林舟点头，心里暖暖的。
太医很快来了，诊断后开了些解毒的药膏和汤药，说只要停用梅子干和薰衣草茶，红疹几日便会消退，不会留下病根。
看着林舟乖乖喝下药，萧彻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坐在床边，看着林舟渐渐舒展的眉头，忽然道：“这后宫，终究是太脏了。等过些时日，朕带你去行宫住些日子，远离这些是非。”
林舟心里一动，抬头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萧彻笑了，“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你爱吃的梅子干——不过放心，朕会亲自盯着人做。”
林舟被他逗笑了，点了点头：“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这场由香料引发的暗斗，最终以贤妃折损羽翼、容嫔被废告终，看似是林舟和萧彻赢了，可他们都知道，这后宫的暗流，永远不会真正平息。
但至少此刻，他们有彼此可以依靠。林舟看着萧彻温柔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前路依旧有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个人，他就什么也不怕了。而那份悄然滋长的期待，也随着这一次次的共渡难关，变得愈发清晰——或许，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真的会在不远的将来，降临在这尘世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