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赛季暂告一段落，紧绷的节奏似乎终于放缓。佘山的别墅里，不再总是祁池一个人对着空荡的房间。

这天晚上，祁池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的灯亮着，电视里低声播放着一部老电影。周诣涛和蔡佑其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看，又似乎只是在放松。

“还没睡？”周诣涛看到她，视线在她带着水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正要睡。”祁池拢了拢微湿的头发。

蔡佑其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些位置：“要不要看会儿电影？”

祁池摇摇头：“不了，有点困。”

她最近总是很容易累。

“嗯，那早点休息。”周诣涛语气温和。

祁池点点头，转身上楼。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跟着，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拐角。

半夜，祁池被渴醒。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想去楼下倒水。刚拉开房门，就瞥见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人影，屏幕微弱的光映出黄垚钦安静的侧脸。他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轻点，似乎在进行一场游戏。

听到开门声，黄垚钦抬起头，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摘下一只耳机。

“吵到你了？”他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祁池摇摇头，“我下来喝水。”

黄垚钦“哦”了一声，视线跟着她走下楼梯。

祁池在厨房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着。夜晚的别墅格外安静，只有冰箱低沉的运行声。她喝完水，正准备上楼，却发现黄垚钦不知何时也下来了，正站在厨房门口。

“你……需要什么吗？”祁池问。

黄垚钦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专注。

祁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说：“那我先上去了。”

“嗯。”他应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回到床上，祁池很快又被睡意笼罩。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模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

她心里一紧，睡意瞬间跑了一半，但熟悉的气息让她没有立刻惊醒。

是黄垚钦。

他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极其小心地，将被她踢到腰际的薄被轻轻拉上来，仔细盖到肩膀。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生怕惊醒她。

做完这一切，他又静静地站了几秒，才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黑暗中，祁池缓缓睁开眼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被拉高的被子带着陌生的体温，驱散了夜间的微凉。

第二天是周末，祁池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她下楼时，发现不止黄垚钦，罗思源和许鑫蓁也在，正凑在一起看手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早。”祁池打了个招呼。

“早啊祁池！”罗思源抬起头，笑容灿烂，“睡得好吗？”

许鑫蓁也抬眼看了她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视线又回到手机上，随口说了句：“厨房有豆浆。”

黄垚钦依旧安静，只是在她看过去时，轻轻点了点头。

祁池走进厨房，果然看到料理台上放着一壶还温热的豆浆，旁边还有一小碟蒸好的奶黄包。很简单，却比她自己应付的早餐要用心。

她倒了一杯豆浆，拿起一个奶黄包，靠在料理台边慢慢吃着。

外面客厅传来罗思源咋咋呼呼的声音：“这波团战怎么能这样打呢！明显沟通失误啊！”

许鑫蓁嗤笑一声：“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下次组排看我的！”

黄垚钦低声说了句什么，祁池没听清。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厨房里弥漫着豆浆淡淡的香气，客厅是年轻男孩们带着活力的、偶尔争执几句的说话声。

祁池小口咬着松软的奶黄包，甜糯的馅料在口中化开。这个曾经空旷冰冷的房子，似乎正被这些细碎的声音和偶然的关怀，一点点填满。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掌心。那种独自一人时隐约的漂浮感，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东西轻轻地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