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巧合？
接下来的几日，晏昭便如同蛰伏在流云坊市阴影中的猎食者。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等待机会，而是开始主动搜寻目标。凭借远超同阶的神识和对气息的敏锐感知，他总能精准地找到那些在坊市外围进行见不得光交易、或是刚刚得手准备撤离的“肥羊”。
目标的选择也极有讲究。修为最高不超过炼气九层，且多是些声名狼藉、干惯了杀人越货勾当的散修或小家族子弟。对付这些人，晏昭下手毫无心理负担。
过程往往干净利落。
或是如同鬼魅般突袭，霄霜剑都无需出鞘，仅凭《玄霜剑诀》的冰寒剑气，便能瞬间瓦解对方的防御，一指毙敌。
或是利用《流云剑遁》的诡异身法，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已近身完成绝杀。
偶尔遇到棘手的体修或拥有特殊防御法器的对手，霄霜剑才会化作一道冰蓝惊鸿，一闪而逝，往往连法器带人，一同斩断。
战斗风格狠辣、高效，不带丝毫多余动作。每一次出手，都是对自身剑技和力量掌控的一次锤炼。他能感觉到，剑核在一次次实战的刺激下，旋转得更加灵动，吞吐灵气的效率也在缓慢提升。那三篇剑诀残卷中的诸多精妙之处，也在生死搏杀中，逐渐融会贯通。
收获自然也颇为可观。
除了大量下品灵石（累计已有近千），他还得到了几件品质尚可的中下品法器，一些较为罕见的低阶灵草、矿石，甚至还有两枚记载着偏门法术的玉简。虽然对他无用，但都可以换成灵石。
凌瑶则成了他最忠实的“后勤官”。她不再需要冒险，每日便留在那处隐蔽的山坳，整理、清点晏昭带回来的战利品，将用不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偶尔也会尝试着用那些低阶灵草，调配一些最简单的、聊胜于无的疗伤药膏。
她依旧沉默，但看向晏昭的眼神中，那抹依赖与信任，日益加深。有时晏昭带着一身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归来，她会默默递上清水和干净的布巾，然后继续低头整理那些沾着血的储物袋，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这一晚，晏昭盯上了一个刚从黑市出来、修为在炼气九层巅峰的魁梧汉子。此人气息凶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收获不菲。
跟踪至坊市外十余里的一处荒谷，晏昭正准备如常出手，速战速决。
那魁梧汉子却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黑色的小幡。
“小子，跟了老子一路，真当老子没发现你吗？”他猛地摇动黑幡，霎时间，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之声四起，数道模糊扭曲的黑色鬼影自幡中扑出，带着刺骨的阴寒与惑人心神的精神冲击，朝着晏昭笼罩而来！
下品法器中的极品，摄魂幡！专伤神魂！
这汉子竟是故意将他引到此地，意图反杀！
晏昭瞳孔微缩，却并未慌乱。那鬼影带来的精神冲击，在触及他识海的刹那，便被剑核自然散发出的那股凌厉剑意绞得粉碎！《玄霜剑诀》的冰寒灵力更是天生克制这类阴邪之物！
他身形不退反进，迎着扑来的鬼影，并指如剑，指尖冰蓝剑气吞吐！
“嗤嗤嗤——！”
剑气过处，那些张牙舞爪的鬼影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被冻结、撕裂，化为缕缕黑烟消散！
“什么？！”魁梧汉子脸色大变，他赖以成名的摄魂幡，竟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他惊骇失神的瞬间，晏昭的身影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霄霜剑终于出鞘！
冰蓝色的剑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惊艳而冰冷的弧线。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极致的速度与锋锐！
魁梧汉子只觉脖颈一凉，视野便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兀自站立、颈部喷涌着滚烫鲜血的无头尸体。
晏昭收剑而立，霄霜剑纤尘不染，冰蓝光泽流转，发出满足的轻吟。
他俯身取下汉子的储物袋和那面失去光泽的摄魂幡，正欲如常处理痕迹。
忽然，他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望向荒谷一侧的峭壁之上！
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三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个面容阴鸷、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修为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他身后跟着两名炼气大圆满的护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
三人皆穿着统一的深蓝色服饰，衣角绣着一朵流云图案——流云坊市执法队的标志！
“好狠辣的小子。”山羊胡老者俯瞰着谷底的晏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在我流云坊市的地界，连续作案，真当我执法队是摆设不成？”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又落在晏昭手中的霄霜剑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束手就擒，交出你那柄剑和所有财物，或可留你一具全尸。”
强大的筑基灵压，如同山岳般朝着晏昭碾压而来！
晏昭的心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自己这几日的行动，终究还是引起了坊市执法队的注意，而且一来就是筑基修士！
炼气与筑基，乃是天堑！
以他如今的实力，对付炼气大圆满尚可周旋，但面对真正的筑基修士，胜算渺茫！
他握紧了手中的霄霜剑，剑核疯狂运转，冰寒灵力在经脉中奔腾，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战，或许九死一生。
降，必死无疑！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啾——！”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禽鸟鸣叫，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夜空！
这鸣叫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谷中的风声，甚至让那山羊胡老者的筑基灵压都为之一滞！
三人脸色骤变，齐齐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夜空深处！
只见极高远的天幕之上，一点金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隐约可见是一只神骏非凡的金色巨禽轮廓，其背上似乎还载着人影！那巨禽双翼展开，投下的阴影仿佛能遮蔽山谷，散发出的妖力波动，令那筑基初期的老者都感到心悸！
“是……是金丹大能的坐骑？！”一名炼气护卫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恐惧。
金丹！
在这偏远的流云坊市，金丹修士便是传说般的存在！其坐骑出行，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退避三舍！
那金色巨禽似乎只是路过，并未停留，振翅间便已远去，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那声仿佛能涤荡神魂的鸣叫余音，在山谷间回荡。
但就是这短暂的插曲，让场中的形势瞬间逆转！
山羊胡老者脸色阴晴不定。他摸不准那路过的金丹大能是否注意到了下方的冲突，更不敢在此时冒着触怒金丹的风险，继续对晏昭出手。
他死死盯了晏昭一眼，仿佛要将他刻在脑子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小子，算你走运！”
说罢，袖袍一拂，带着两名护卫，身形化作三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坊市方向疾驰而去，竟是直接放弃了擒杀晏昭！
谷底，晏昭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但握着霄霜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他抬头，望着那金色巨禽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巧合？
又是巧合？
他收回目光，不再多想。迅速处理完现场的痕迹，将战利品收起，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了荒谷之中。
今夜之事，给他敲响了警钟。
流云坊市，不能再待了。
筑基修士已经注意到他，继续留下，风险太大。
是时候，离开这里，前往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天地了。
他回到山坳，凌瑶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担忧。她似乎也听到了那声禽鸣，感受到了远处的灵力波动。
“没事。”晏昭言简意赅，将今晚的收获递给她，“收拾一下，我们天亮就走。”
凌瑶接过东西，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夜色渐褪，天边泛起鱼肚白。
晏昭站在山坳边缘，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流云坊市，眼神深邃。
这短暂的猎杀生涯，让他积累了初步的资本，磨砺了剑锋，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与自身的渺小。
前路漫漫，强敌环伺。
但他手中的剑，已不再迷茫。
该去往何处，他心中已有计较。
东方三千里外，有一座名为“天枢”的巨城。那里，才是真正风云汇聚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