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上)
悦来客栈的日子平静得近乎诡异。
邓戮盘膝坐在房中，额间渗出细密汗珠。丹田内，那团暗红与混沌灰白交织的气旋如两头角力的凶兽，时而戮力暴起吞噬混沌，时而混沌翻涌侵蚀红莲。每一次冲撞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更麻烦的是——杀障正在以新的形式滋生。
不再仅仅是幻听与暴虐冲动。如今他的识海中，时常浮现破碎画面：有时是开天战场中“戮”阵营的魔神虚影，发出蛊惑低语；有时却是“盘”阵营的圣洁光影，吟唱着令人昏昏欲睡的秩序赞歌。两种截然不同的“污染”交织，让他的精神如同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
“必须找到调和之法。”邓戮睁开眼睛，眸中暗红与灰白交替闪过。
隔壁房间传来赵虎和苏婉低低的交谈声。这几日，赵虎一直在暗中打听消息，苏婉则闭门疗伤。而韩璃……自那日分别后，她只在用饭时出现，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邓戮。
敲门声轻响。
邓戮收敛气息：“进。”
门推开，韩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走进来。她今日换了身素雅的月白常服，少了几分仙门弟子的清冷，多了几分烟火气。
“客栈掌柜娘子熬的养神汤。”她将碗放在桌上，迟疑片刻，“你的气息……更乱了。”
邓戮没有碰那碗汤，只是看着她：“你有话要说。”
韩璃抿了抿唇，在桌边坐下：“我收到师门传讯。万兽山脉那处‘抹除之地’已被帝国与几大势力联手封锁，翁家在其中活动频繁。他们在调查所有近期出入山脉的修士，尤其是……‘林凡’这个名字，已经出现在他们的怀疑名单上。”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青岚国虽是天麟附属，但翁家在此也有产业。我们不能久留。”
邓戮目光微凝：“你有什么建议？”
“三日后，青岚国都城‘风临城’有一场地下鬼市。”韩璃取出一枚漆黑的木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这是我偶然所得的信物。鬼市龙蛇混杂，交易之物多是见不得光的赃货、禁物，甚至……可能有调理诡异伤势的偏方秘药。”
她将木牌推过来：“你需要解决体内的问题，我也需为宗门寻一件东西。我们可以同行。”
邓戮接过木牌。入手冰凉，符文在掌心微微发烫，竟能微弱地引动他体内那混沌气旋。
“为何帮我到这一步？”他忽然问。
韩璃一怔，别过脸看向窗外：“我说过，是还人情。况且……”她声音渐低，“那日在遗迹外，你说要‘杀出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这话……很狂妄，但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或许你真的能做到。”
她起身走向门口，在门边停顿：“三日后卯时，城西老槐树下见。此事……先别告诉赵虎和苏婉，鬼市太过危险，人越少越好。”
房门轻轻关上。
邓戮摩挲着木牌，眼中神色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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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卯时未至，天边仅有一线鱼肚白。
邓戮悄无声息离开客栈，来到城西那株据说有五百年的老槐树下。韩璃已等在那里，她换了身深青色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颌。
“走吧。”她简短地说，转身走向槐树后方一处荒废的土地庙。
庙中供奉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韩璃走到香案前，按照特定顺序敲击案面七下。地面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鬼市入口每夜变换，今日在此。”韩璃点燃一支特制的磷火灯笼，率先走入。
石阶漫长而曲折，两侧墙壁渗出暗绿色水渍，隐约能听到深处传来模糊的喧嚣。走了约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悬挂着无数惨绿色的鬼火灯笼，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数百个摊位杂乱排布，摊主大多遮面掩形，顾客也多是匆匆而过、不敢多留的亡命徒。空气中弥漫着腐臭、药香、血腥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气味。
邓戮立刻感受到，此地灵气极度污浊驳杂，却意外地与他体内混乱的能量产生微弱共鸣。他眉心杀戮印记微微发烫，竟自行运转起《血狱真解》中记载的“噬煞篇”，开始缓慢吸收周围环境中那些暴戾、怨毒的气息——这些在正道修士看来是剧毒的东西，对杀戮道反而有微弱裨益。
“收敛气息。”韩璃低声提醒，“这里的人鼻子很灵，你身上的味道……太特殊了。”
两人混入人流。鬼市所售之物果然千奇百怪：浸泡在药液中的妖兽器官、沾染怨气的诅咒法器、偷盗来的宗门秘籍残卷，甚至还有几个笼子里关押着眼神麻木的半妖奴隶。
韩璃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在一个个摊位间逡巡。邓戮则专注于感应那些可能对自己有用的物品。他体内气旋对那些蕴含“混沌”、“混乱”、“破碎法则”气息的东西反应最强烈。
半个时辰后，韩璃在一个售卖古籍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佝偻老者，脸上戴着哭脸面具。
“可有‘月蚀篇’？”韩璃声音压得很低。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珠透过面具孔洞盯着她看了几息，缓缓摇头：“没有。但有‘潮汐引’，五十上品灵石。”
韩璃皱眉：“太贵。”
“不二价。”老者低下头，不再理会。
邓戮站在一旁，目光却被摊位角落一块不起眼的黑色残片吸引。那残片巴掌大小，似石非石，似铁非铁，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从中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让他体内混沌气旋剧烈悸动的气息——那是与开天遗迹同源的、时空破碎的道韵！
他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残片——
“住手！”一声厉喝从侧面传来。
三名黑袍人不知何时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个独眼壮汉，金丹后期修为。他贪婪地盯着那块残片：“这东西，老子看上了。”
摊主老者抬头，沙哑道：“鬼市规矩，先触者得。这位道友已碰了。”
“规矩？”独眼壮汉狞笑，“在这鬼市，实力就是规矩！”他身后两人同时释放灵压，皆是金丹中期。
周围人群迅速散开，空出一片区域，却无人阻拦，反而多是看好戏的眼神。
韩璃脸色一沉，手按在腰间剑柄上。
邓戮却仿若未闻，拿起残片仔细端详。残片入手冰凉，内部似有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痕在生灭，那股破碎的时空道韵更加清晰。
“小子，找死！”独眼壮汉见被无视，暴怒出手，一柄鬼头刀带着凄厉啸音直劈邓戮脖颈！
邓戮头也不抬，左手持残片，右手随意向后一挥。
暗红与混沌灰白交织的戮力化作一道扭曲的掌印，后发先至！
“轰！”
鬼头刀刀芒破碎，掌印余势不减，拍在独眼壮汉胸口。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壮汉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塌三个摊位才停下，胸骨尽碎，口中鲜血狂喷，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另外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邓戮目光微抬，眉心杀戮印记一闪。
“啊——！”那两人同时抱头惨叫，七窍流血瘫倒在地——灵魂已被杀戮印记的震慑之力重创。
全场死寂。
摊主老者深深看了邓戮一眼，将那块黑色残片推过来：“十块上品灵石，它是你的了。”
邓戮付了灵石，收起残片。韩璃也匆匆买下那本《潮汐引》，拉着他迅速离开这片区域。
“你太冲动了。”走到相对僻静处，韩璃低声道，“那三人可能是某个黑帮成员，惹了他们，后面会有麻烦。”
“他们先动手。”邓戮语气平淡。
韩璃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她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将邓戮推向一旁！
“小心！”
一道几乎无声无息的幽蓝细针，擦着邓戮耳畔飞过，钉入后方石壁，针孔处瞬间蔓延开一片冰霜！
偷袭！
邓戮眼神骤冷，瞬间锁定攻击来源——二十丈外，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瘦小身影正混入人群。
“追！”他低喝一声，身化残影追去。韩璃咬牙跟上。
那偷袭者身法诡异，在拥挤的鬼市中如游鱼般穿梭，数次险些摆脱。邓戮眸中血芒渐盛，体内混乱能量在追逃中加速运转，竟隐隐有突破瓶颈的征兆。
追逐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三人先后冲入鬼市深处一片废弃的矿道区域。这里鬼火稀疏，阴森异常。
狐狸面具身影突然停下，转过身，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咯咯咯……追得可真紧呢。”
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妩媚妖艳的脸，眼中却满是冰冷杀意。与此同时，矿道阴影中又走出四人，呈合围之势，其中一人气息晦涩，竟是金丹大圆满！
“翁家的人？”邓戮停下脚步，将韩璃护在身后。
“聪明。”妖艳女子舔了舔嘴唇，“少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你身上那件从遗迹带出来的东西……交出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韩璃脸色发白，她认出那金丹大圆满的老者——翁家客卿“黑心叟”，以手段阴毒著称。
邓戮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抽出腰间佩剑（一柄普通的精钢长剑）。体内，那团混沌气旋开始疯狂旋转，杀戮、创造、破碎时空三种道韵激烈碰撞，竟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危险的临界点。
黑心叟浑浊的眼睛盯着邓戮，忽然开口：“你的气息……很怪。不像正道，也不像寻常魔道。倒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阴恻恻地笑了，“这样更好，擒下你，或许还能挖出些有趣的秘密。”
“动手！”
五名翁家修士同时暴起！妖艳女子洒出一片粉色毒雾，两人从侧翼包抄，一人祭出缚灵锁，黑心叟则凌空拍出一掌——掌风中竟有无数细小冤魂哀嚎，赫然是炼魂邪术！
韩璃娇叱一声，月白色剑气化作光幕挡在前方，但她毕竟只是金丹中期，面对围攻瞬间落入下风。
邓戮动了。
他没有躲避，反而迎着黑心叟的掌风冲去！长剑上缠绕着暗红与灰白交织的诡异能量，一剑斩出！
“嗤——！”
掌风中的冤魂如同遇到克星，尖叫着消散。剑掌相交，黑心叟脸色骤变，只觉一股混乱到极点的力量顺着掌心侵入，竟同时侵蚀他的灵力、生机甚至神魂！
“这是什么邪功？！”他暴退数步，惊疑不定。
而邓戮已借力转身，剑光如瀑，将侧翼两人逼退。粉色毒雾近身，却被他周身自行流转的混沌气息吞噬消融——这混杂了杀戮、创造与破碎法则的能量，竟对毒属性能量有天然压制！
妖艳女子见状，眼中厉色一闪，手中多出一枚漆黑骨钉，念念有词后猛地掷出！
那骨钉化作一道黑线，速度奇快，直射邓戮后心！更诡异的是，它似乎能锁定气机，邓戮竟一时无法完全避开。
“小心背后！”韩璃惊呼，她正被缚灵锁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电光石火间，邓戮做出了选择——他并未全力闪避，而是将大部分力量灌注于剑中，一剑斩断了缚灵锁，同时身体微侧。
“噗嗤！”
黑色骨钉穿透他的左肩，带出一蓬血花。钉上附着的阴毒诅咒之力瞬间爆发，试图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得手了！”妖艳女子面露喜色。
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邓戮低头看着肩上的伤口，伤口处没有流出正常的鲜血，而是暗红与灰白交织的粘稠液体。那阴毒诅咒之力一进入他体内，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混沌气旋疯狂吞噬、分解、转化！
“不够。”邓戮抬起头，眼中彻底被暗红与灰白占据，眉心杀戮印记疯狂闪烁，“还差一点……”
他需要的，正是这种极致的危机、伤害、以及外来的“污染”！《血狱真解》的“噬煞篇”配合体内混沌能量，竟能将伤害与毒素都转化为突破的资粮！
“他在利用我们突破！”黑心叟经验老辣，立刻看出端倪，“全力击杀，不能让他成功！”
五人再无保留，各种杀招齐出，矿道内灵光暴闪，轰鸣不断。
韩璃挣脱束缚后，咬牙与邓戮并肩而战。她剑法精妙，月华剑气总能恰到好处地弥补邓戮的破绽。两人背靠背，竟在围攻中暂时稳住了阵脚。
邓戮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他的气息却越来越强。每一道伤口涌入的异种能量，都被混沌气旋吞噬转化，那朵半红莲半混沌的花苞虚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绽放！
“最后一击！”黑心叟眼中狠色一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在双掌上，掌风瞬间化作两只狰狞鬼爪，带着凄厉鬼啸抓向邓戮头颅！这是他的搏命一击！
与此同时，妖艳女子和另一人也从死角发动偷袭。
三面绝杀！
韩璃脸色惨白，她知道自己挡不住。但在鬼爪临头的刹那，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她猛地转身，用后背挡在了邓戮身前！
“韩璃！”邓戮瞳孔骤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他看到她月白色的背影，看到她发丝在劲风中飞扬，看到她回头时眼中那一抹复杂的、说不清是歉疚还是决绝的神色。
然后，鬼爪落下。
“噗——！”
鲜血染红了月白衣衫。
但倒下的不是韩璃。
在最后关头，邓戮不知哪来的力量，硬生生将身体扭转，用自己的右胸接下了大部分鬼爪之力！同时左手抓住韩璃的手臂，将她拉向身后，右手长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斩断了妖艳女子的手腕！
“啊——！”惨叫声中，偷袭者退去。
黑心叟的鬼爪在邓戮右胸留下五个深可见骨的血洞，狂暴的鬼气疯狂涌入。但这一次，邓戮体内的混沌气旋没有吞噬它们。
因为不够。
还需要更多。
还需要……真正的生死一线。
邓戮笑了。他嘴角溢出血沫，眼神却亮得骇人。他松开韩璃，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踏出，整个矿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丹田处，那朵半红莲半混沌的花苞，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绽放！
“轰——！！！”
无法形容的气息爆发开来。不再是单纯的杀戮，也不是混乱的混沌，而是一种糅合了毁灭、创造、破碎、重生等无数矛盾特质的全新力量！它如潮水般席卷，所过之处，矿道石壁无声化为齑粉，又瞬间重组为扭曲的结晶。
黑心叟首当其冲，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的鬼道功法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积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道？！”他尖叫着想要后退，但身体却像被无形之手禁锢。
邓戮抬起手，对着他轻轻一握。
“咔嚓……”
黑心叟的身体如同被摔碎的瓷器，裂开无数缝隙，暗红与灰白的能量从裂缝中迸射而出。下一刻，他整个人化作一团混杂的光点，被邓戮张口一吸，吞入腹中！
戮师大圆满的专属能力——噬道！吞噬对手功法本源，补全己身！
妖艳女子和剩余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但邓戮只是瞥了他们一眼，眉心杀戮印记一闪。
“嘭！嘭！嘭！”
三人的头颅同时炸开，无头尸身软软倒地。
尘埃落定。
矿道内一片死寂，只有邓戮粗重的喘息声。他右胸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出的血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纹理。
韩璃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肩背上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看着他周身缓缓收敛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她忽然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
想起他胸口被鬼爪洞穿时，却还在对她低喝“退后”。
想起他吞下黑心叟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近乎痛苦的清明。
这个魔头……这个杀人如麻、修炼禁忌之道的魔头……为什么要救她？
邓戮转过身，眼中暗红与灰白已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日的墨黑。他看着韩璃苍白的脸，看着她肩头那道被余波划出的浅伤，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扔过去。
“疗伤。”他声音有些沙哑。
韩璃接过药瓶，没有立刻服用，而是轻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开？以你的身法，明明可以避开那一击的。”
邓戮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愈合的右手——这只手在最后关头推开了她。他皱了皱眉，似乎也在困惑自己当时的举动。
“……不知道。”他最终给出这个答案，“身体自己动了。”
这个回答太过直白，也太过……不像那个冷酷的“血戮君”。
韩璃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发红。她拧开药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又走到邓戮面前，将另一粒递给他。
“你也受伤了。”
邓戮看着她指尖那粒丹药，又看看她认真的眼神，沉默地接过，吞下。
两人就在这满地狼藉的矿道中，各自处理伤口，一时无言。但某种微妙的东西，已在这一战、这一挡、这一问一答间，悄然改变。
良久，邓戮开口：“我突破了。戮师大圆满。”
韩璃点头：“我看到了。你的力量……很怪，但很强。”她犹豫了一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邓戮望向矿道深处，那里隐约有微风吹来，带着外界的气息。
“我需要时间稳固境界，彻底掌控这种新生的力量。”他顿了顿，“然后……去一个地方。”
“哪里？”
“南荒。”邓戮想起师父玄尘子的约定，“戮尊之境，可去南荒寻他。”
韩璃抿了抿唇：“你要走了？”
“暂时不会。”邓戮摇头，“至少要先帮你解决翁家的麻烦——他们既然追到这里，就不会善罢甘休。”
这句话让韩璃心中微暖。她想了想，道：“我这次来鬼市，其实是为了替师门寻一件东西——《月蚀篇》，那是净月仙宗失传的一卷秘典，据说记载了调和太阴之力的禁忌法门。我怀疑它与太阴真水有关，或许……对你体内混乱的能量也有帮助。”
她从怀中取出那本《潮汐引》：“这是线索。根据记载，《月蚀篇》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南荒与东天神洲交界的‘葬月峡谷’。”
邓戮目光一动：“葬月峡谷……也在南荒。”
“所以。”韩璃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要去南荒，我们可以……继续同行。”
四目相对。
矿道深处吹来的风，带着地下河的湿气，吹动两人的衣袂。
许久，邓戮点了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