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作者的代价

\[正文内容\]

玉简的红光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游走。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某种柔软却冰冷的东西。这不是石壁，更像是无数书页堆叠成的实体。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文字突然活了过来，扭成一行血淋淋的字迹：欢迎加入游戏。

南宫烬倒在我脚边，胸口的伤疤和我锁骨处的红痕同时闪烁微光。他袖口残留着焦黑痕迹，像是被什么灼烧过。最让我在意的是他的眼睛——月光下泛着诡异银色的瞳孔，此刻正缓缓褪去那层不属于人类的光泽。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声音发涩，喉咙里有墨汁的苦味。

地面在脚下波动，像是漂浮在海面的文字纸浆。每一步都激起涟漪，折射出不同世界的片段：现代都市霓虹闪烁的街道，末世废土漫天黄沙的荒漠，古风仙侠世界云雾缭绕的山巅。这些画面一闪而逝，最终定格在一片由流动文字构成的虚空。

南宫烬撑着地面站起来，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他避开我的视线，袖中滑出一把短匕。刀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我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又分裂。

"欢迎加入游戏是谁写的？"我向前逼近两步，锁骨处的红痕突然刺痛，"还有你的胎记，为什么消失了？"

他握匕首的手顿了顿，指节发白："有些事..."

"别说'不知道更好'！"我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受够你这句该死的话了！"脚下的文字突然沸腾，翻涌成"信任是致命软肋"几个大字。地面剧烈震颤，裂开一道深渊般的缝隙。

南宫烬终于抬头看我。他的瞳孔闪过一丝银光，随即恢复正常。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你想知道真相？"他的声音带着冷笑，"还是说，你只是想确认自己才是唯一的作者？"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我在现实世界敲击键盘，把一个个角色写进故事；我在不同世界穿梭，用"真实书写"改变命运；但我从未想过...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在书写这个世界。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手不自觉按在锁骨处的红痕上，"修改剧情，篡改记忆，甚至...替我决定哪些事不该发生？"

南宫烬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捂住嘴的指缝间渗出带字迹的鲜血，每个字都在空中化作破碎的记忆碎片。我看到某个雨夜，自己在破庙里删除了一段章节；看到苏绮罗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看到夜无归转身离去的背影，身后跟着一群黑袍人...

"至少二十处关键剧情。"我颤抖着念出飘落纸页上的熟悉笔迹，那是我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字迹。

南宫烬跌坐在地上，胸口的伤疤渗出血珠。那些血滴落在文字地面上，立刻变成新的句子："代价是失忆三天。""每次修改，你都会失去三天的记忆。""你以为是你在书写命运，其实早在你发现能力之前，就有人在修改你的剧本。"

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锁骨处的红痕突然暴涨。一阵剧痛袭来，记忆闪回得更加清晰：某个雨夜，我确实删去了一个章节。那时我刚获得"真实书写"能力，还不懂它的代价。我记得自己写下了什么，但具体内容已经模糊不清。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我怒吼道，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文字地面再次震颤，裂缝中涌出暗红色液体。血腥味混着墨香，和初入遗迹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南宫烬抬起头，嘴角还挂着带字迹的血渍。他的眼神让我想起每次偷偷修改剧情时，系统弹出警告提示的感觉。"因为你连自己写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冷笑一声，抬手指向虚空。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空间开始扭曲重组。巨大的石门从虚空中浮现，表面浮动着被删除的世界线标题。《苏绮罗之死》正在渗血，《夜无归的背叛》冒着黑烟，《墨昭然的选择》布满裂痕...

"你以为你在书写，其实你只是被书写。"南宫烬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们都不是最初的版本。"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第一声敲门声。起初很轻，像是心跳声，随着我们的对话逐渐增强至闷雷程度。文字地面开始震动，裂缝中的液体喷涌而出。

"谁在门外？"我的手按在石门上，感受到门板下传来的震动。

南宫烬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想要抓住我的手腕，却被我躲开。"别碰门。"他说，"那不是你能对付的存在。"

"比你更可怕？"我盯着他，"还是说，你们是一伙的？"

敲门声突然停止。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布料摩擦的声响——和黑袍人出现时一模一样的声音。

"林修。"南宫烬的声音透着焦急，"现在不是..."

话没说完，我伸手在门缝处写下"开门"两个字。每个笔画都引发空间结构的龟裂，文字如蛛网般蔓延。最后一点落下时，整扇门轰然洞开。

门后的黑暗比虚空还要深邃。隐约可见一只苍白的手掌穿过裂缝，五指关节处戴着与黑袍人相同的青铜指环。指环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在昏暗中泛着幽蓝光芒。

那只手悬在半空，仿佛在等待什么。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墨香混合的气息，让人作呕又无法移开视线。

"他们来了。"南宫烬低声说，"这次，没人能帮你改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