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言**
\[正文内容\]
潮湿的风卷着尘土往我衣领里钻。我盯着前面那道背影，喉咙发紧。南宫烬走路的样子变了，肩膀摆动的幅度比以前小，像是有人刻意模仿却没学到位那样。
“这里就是你说的线索？”我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破败的石门。
门上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笔画已经模糊不清。门框边缘有几道深深的爪痕，形状怪异，不像是人类的手能留下的。
南宫烬没有回答。他伸手推门，动作自然得像是本能。可我记得很清楚，以前他遇到可疑的东西时，总会先用灵力试探一下。
门开了。一股混着墨香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皱起鼻子。
“走吧。”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得不像话。
我跟着他走进去，脚下的青砖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四壁上的文字在晃动，像是活物在蠕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这地方……”我刚开口，突然被一阵刺痛打断。掌心的玉简粉末还在灼烧皮肤，那点暗红印记像是一条蜈蚣，在我手背上缓缓爬行。
南宫烬忽然停住脚步。他的肩膀绷得很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我抬头望去，一面巨大的青铜镜矗立在大厅中央。镜面泛着诡异的幽光，映出我们的身影。可当我眨眨眼再看时，镜中的我和南宫烬站在不同的位置，像是两个平行世界在交错。
“别碰镜子。”南宫烬突然按住我手腕。他的手掌很凉，带着一丝潮湿。
我愣了一下。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南宫烬会说的话。
我低头看着他搭在我手腕上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和以前一样涂着淡淡的丹蔻色。可不知为什么，这个颜色今天看起来格外刺眼。
“你怎么知道我想碰镜子？”我试探着问。
他放开我的手，转身走向另一侧。“直觉。”他说。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比我记忆中的南宫烬多得多。
我悄悄抬起手臂，在内侧写下：“说出你的秘密。”
字迹刚刚成型，就渗出一滴血珠。血珠顺着皮肤滑落，在袖口留下一道暗红痕迹。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快步走到镜子前。镜中的人影却突然笑了。那个笑容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身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
“你写的从来不是真相。”镜子里的我说。
我猛地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文字在疯狂翻页，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修！”南宫烬的声音突然拔高。他冲过来想拉我一把，可这次他下手轻了许多，像是故意留了余地。
镜面开始泛起涟漪，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我看到自己删掉的剧情在镜面重现：南宫烬站在宗门前，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相。”镜子里的我微笑道，“你只是不敢承认。”
南宫烬突然挥袖割破掌心，在地面画出血色咒纹。那些文字开始躁动，像一群受惊的飞蛾。
“停下！”我大喊。可我的“真实书写”已经失效，写下的字立刻被扭曲成别的意思。
镜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里都伸出苍白的手指。那些手指染着丹蔻色，和南宫烬的一模一样。
“你以为你在书写，其实你只是被书写。”镜中的我靠近一步，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修正者，终将被修正。”
我感觉头晕目眩，像是有人在拉扯我的意识。南宫烬抓住我的手臂，可这次他的力道很轻，像是怕伤到我。
“有些真相，宁可永远不知。”他说这话时，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南宫烬划破指尖在空中写下一字，但我没看清是什么。
身体坠落时，我看到镜中出现多个林修分身，他们分别走向不同方向。
\[未完待续\]我重重摔在镜面另一侧时，膝盖传来剧痛。这里没有青砖，只有铺满地面的旧书页。泛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字迹，每当我呼吸一次，就有几行字消失不见。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镜中林修站在我面前，他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剑柄上缠着熟悉的红绳。
我认出那是我在宗门大比时使用的佩剑。可那把剑明明在三个月前就被我折断，扔进了悬崖。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写不出来的地方。"他蹲下身，手指划过我手腕上的红痕，"每次你想写下真相，'真实书写'就会失效，因为你写的从来不是真相。"
墙角堆着几卷残破的竹简，最上面那卷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我想起刚才在镜外看到的画面——南宫烬站在尸山血海中，而那个画面本该永远埋藏在我的记忆深处。
"你是谁？"我盯着他衣摆下的靴子。那双靴子很旧，鞋尖磨损得厉害，和我昨天才换上的新靴完全不同。
他轻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突然抓住我肩膀，"我们都是被写出来的人，只是你一直不知道。"
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回头看见南宫烬正从裂缝中伸出手，那些蛛网状的裂痕在他触碰的瞬间开始愈合。
"别听他胡说。"南宫烬的声音带着喘息，"快回来！"
镜中林修突然将断剑抵住我咽喉："现在该做选择了。是继续当个听话的角色，还是看看剧本之外的世界。"
我感觉喉咙发紧。玉简粉末还在持续灼烧皮肤，那种刺痛提醒着我——这可能是唯一能知道真相的机会。
"告诉我。"我低声说，"真正的南宫烬在哪？"
断剑微微颤动，镜中林修的笑容变得古怪："你以为他在哪？你创造他的时候，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记忆里突然闪过无数片段：初遇时南宫烬湿润的发梢滴着雨水，宗门大殿里他指尖在木案上画出的符咒，还有昨夜他替我包扎伤口时手腕内侧的胎记...
等等，他什么时候有过胎记？
"你..."我后退一步，断剑几乎要割破皮肤。
"对不起了。"镜中林修眼神忽然柔和下来。他挥动断剑，一道寒光向我袭来。
我本能地抬手格挡，却什么都没碰到。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躺在镜外的青砖地上，南宫烬正紧紧攥着我的手腕。
"你疯了吗？"他声音发抖，"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看着他眼角细小的纹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从进入遗迹开始，他就没露出过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你早就知道这面镜子有问题。"我说。
南宫烬松开手，转身捡起地上一块碎镜片。我们的倒影在镜片中重叠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异常。
"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他将镜片收入袖中，"我们得走了，其他人该等急了。"
其他人？
我还没来得及追问，远处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南宫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来了。"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