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灵体8
痛苦、哀嚎、绝望——哪怕只有一瞬间,轩辕荒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些被囚禁在刀中的同胞情绪。1937年南京城破时母亲护住婴儿的最后哭喊,1941年重庆防空洞里窒息而亡的孩童,1943年常德会战中宁死不降的士兵......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这个简单的愿望,却被残忍地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下。想到这里,轩辕荒猛地抬头望向盘踞在空中的八岐大蛇,以及站在蛇首上的日。隐藏多年的杀意在此刻彻底爆发,九把轩辕剑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
日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种压迫感让他想起1945年那个屈辱的夏天。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被百鬼包围的轩辕荒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气息——那绝不是现代年轻人该有的威压,而是带着淞沪会战的血气、平型关大捷的锋芒、昆仑关死战的决绝。
"吼——!"八岐大蛇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蛇鳞上浮现出731部队的罪证照片。
轩辕荒拼命清理着涌来的百鬼。说是百鬼夜行,实际数量早已过千,其中不少还穿着当年的军装。他必须时刻警惕横扫而来的巨尾,九把轩辕剑在空中划出璀璨的轨迹,雷符、火符、爆炸符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出。但连续的高强度战斗让他的动作开始迟缓。
"(这样下去不行...)"轩辕荒咬紧牙关,感受着逐渐沉重的身体。更糟糕的是,那些被解放的亡魂气息正在减弱,再不送入轮回,他们将永远消散。
他指尖轻抚腰间青铜面具,面具上凤凰纹路隐隐发烫。这是当年在南京城,黑白无常留给他的信物。那夜三十万冤魂冲开鬼门,他险些以身镇关时,是这对阴差出手相助。如今面具再次发烫,想必是感应到了故人将至。
"阴阳五行,鬼门关现!百鬼夜行,生人回避!"
轩辕荒指诀一引,地面骤然裂开,阴风怒号中,一座刻满狰狞鬼面的巨大石门轰然升起。石门两侧悬挂的惨白灯笼上,朱砂写就的"幽冥"二字正渗着血光。鬼门开启的刹那,无数冤魂厉啸而出,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他掌心血咒未干,立刻引来百鬼觊觎。就在惨白鬼手即将触及他衣角的瞬间,腰间青铜面具突然迸发耀目金芒,凤凰虚影清唳展翅,将怨灵尽数逼退。
"放肆!"幽冥深处的冷喝声未落,白雾中已先踏出一双皂靴。谢必安雪白长袍无风自动,手中哭丧棒上缠绕的锁魂链哗啦作响,高帽上"一见生财"四字在阴风中微微发亮。范无救紧随其后,腰间"天下太平"的玉牌叮当作响:"哟,这不是咱们的老主顾吗?"
轩辕荒单膝及地,抱拳行礼时,青铜面具上的凤凰纹路突然发烫。"七爷、八爷,别来无恙。"
"上次见你开鬼门,还是在南京城吧?"白无常哭丧棒轻点他肩头,棒头缠绕的锁魂链上仿佛还萦绕着三十万冤魂的哭嚎,"那会儿你差点把自己填进鬼门关当镇物,怎么..."话未说完,黑无常已勾住轩辕荒脖子:"你小子该不会又找到什么万人坑了吧?"粗糙的手指触到他后颈时,范无救瞳孔骤缩,猛地松开手:"你身上怎么有......"
"八爷慎言。"白无常突然横过哭丧棒,只见轩辕荒腰间的青铜面具正隐隐发烫。远处巨蛇额间的日轮纹突然亮起血色,让他想起三十万冤魂撞开鬼门那夜,自己的哭丧棒也曾这样不安地震颤。
轩辕荒苦笑着摸向面具:"今日只求二位超度这些亡魂。"他指向远处日的妖刀,那些缠绕在刀的魂魄正在血泊中扭曲哀鸣。
"规矩你懂。"白无常甩出锁魂链,却突然压低声音:"但这次不同,那妖刀上的血咒连生死簿都......"
"老七!"黑无常厉声打断,勾魂索哗啦作响地捆住挣扎的亡魂,"干活就干活!"转头对轩辕荒挤挤眼:"等完事了,记得补上欠的老白干。"
九剑出鞘的龙吟声中,轩辕荒已纵身跃起。就在剑锋与妖刀相撞的刹那——
"铮——!"
一声凄厉的哀嚎从刀身中迸发而出,那是被囚禁的灵魂在惨叫。轩辕荒目眦欲裂:"你还是人吗?!"他亲眼看见日竟将那些魂魄作为盾牌推向剑刃。
愤怒让头上的兔耳消散,一对缠绕雷霆的羽翼在背后轰然展开。乌云压顶间,他怒吼道:"活人祭刀!他们有什么错!"
"弱者,不配活在世上。"日的冷漠回答淹没在雷鸣中。
"放屁!"轩辕荒浑身雷电暴涨,每一道闪电都映照出妖刀上扭曲的血色符文,"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
巨尾扫来,他被重重击飞。撑着剑站起身时,嘴角溢出的血丝在雷光中格外刺目:"生命才是最珍贵的...像你这种畜生,才不配活着!"
随着情绪愈发激动,轩辕荒体内的灵力开始暴走。头上的兔耳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璀璨的光翼在背后完全展开。天空中雷云翻滚,无数闪电如银蛇般劈落。
与此同时,日猛地注意到轩辕荒的瞳孔变得猩红如血。这个眼神让他浑身一颤——太像了!简直和1937年卢沟桥白刃战时,那个端着刺刀从战壕里跃出的瓷一模一样!当时硝烟弥漫,瓷的军装被弹片撕得破烂,可那双猩红的眼睛却像烙铁般深深印在他的记忆里。
后来在徐州会战的冲锋中,他又见过这双眼睛。那时瓷带着敢死队迎着机枪火力网冲锋,鲜血从额头的绷带不断渗出,可那双猩红瞳孔里的战意比台儿庄的炮火还要灼热。但此刻不同,日能感觉到轩辕荒体内翻涌着远超当年的力量波动,这让他握刀的手不自觉地发颤。
"开什么玩笑..."日咬紧牙关,刀锋在月光下泛起寒芒。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暴走的默灵体,怎么可能拥有抗衡国灵的力量?1939年长沙会战时他就确认过,瓷的身边明明没有...可眼前这个身影,却让他想起了武汉保卫战中那个顶着燃烧弹冲锋的疯子。
观战席上,英吉利放下茶杯,难掩惊讶:"Surprisingly, without the comfort of the national spirit, he awakened the spirit inside his body."(居然不靠国灵安抚就唤醒了体内灵体)
美利坚冷笑着点燃雪茄:"So what? This kind of power is only temporary. Without the power of the national spirit, it won't be long before it gets out of control."(那又如何?这种力量只是暂时的。没有国灵之力,要不了多久就会失控)
战场中央,觉醒部分力量的轩辕荒悬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九把实体化的轩辕剑。他的双眼一只如黄金般璀璨,一只如血月般猩红,冷冷地俯视着下方的日。
日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骤缩——他看到了轩辕荒身后浮现的虚影,那是1937年的卢沟桥,硝烟中跃出战壕的战士;是1938年台儿庄的血色黎明,残破的军旗仍在炮火中飘扬;是1940年百团大战的冲锋号角,无数身影前赴后继地冲向敌阵……那些影子在轩辕荒身后不断闪现,每一道都带着刻骨的仇恨与不屈的意志。
"今日,我要让你血债血偿。"轩辕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千万亡魂的怒吼在他体内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