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绕青崖,故人归来

经过数月的长途跋涉,阿禾终于回到了青崖山。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缭绕的云雾依旧带着松针的清冽,清冽的溪水潺潺流淌,挺拔的青松直指天际,还有山脚下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仿佛在等待着故人归来。

只是,物是人非。那个曾经教她认字、陪她长大、为她守护一生的书生,已经不在了。

阿禾在山脚下的石屋住了下来,那是墨渊曾经住过的地方。她亲手修复了破损的屋顶和门窗,在屋前种了几株茶树,学着墨渊当年的样子,每日煮茶、读书。她常常坐在老槐树下,对着云雾轻声说话,像当年墨渊对她那样,讲雁门关的故事,讲百姓们的安居乐业,讲将士们的近况,讲她已经守住了他们共同守护的一切。

“先生,今日我煮了新采的茶,味道和你当年煮的一样清冽。”

“先生,山下的村民们都过上了太平日子,再也不用担心战乱了。”

“先生,老槐树又开花了,和我们初遇时一样好看。”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山间的清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思念伴奏。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禾渐渐习惯了青崖山的孤寂,习惯了在雾中寻找墨渊的痕迹。她时常会想起墨渊,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依旧会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释然与平静。

她知道,墨渊虽然不在了,但他的精神,他的守护,一直都在。他就像青崖山的雾,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这年秋天,青崖山的雾比往常更浓。阿禾坐在老槐树下,煮着茶,翻看着墨渊留下的古籍。书页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墨渊亲手写下,带着他的温度与气息。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带来一缕淡淡的松针清香。那香气熟悉得让阿禾心头一颤,与墨渊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阿禾愣住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山间。只见浓雾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月白长衫,手持书卷,眉眼清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墨渊。他的额头上,一枚淡淡的鹿形印记在雾光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阿禾。”

那声音清润如玉,像山涧的泉水,像十年前初遇时那样,带着一丝不属于人间的清冷,却又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阿禾僵在原地,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不敢动,不敢说话,怕这只是雾气与思念交织的幻觉,怕一伸手,眼前的人就会消散。

那人一步步向她走来,雾落在他的长衫上,却没有打湿分毫,仿佛他本就属于这片雾、这片山。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轻轻拂去她脸颊的泪水。

“我回来了。”

阿禾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这十年的思念、十年的孤寂,都融进这个迟到了太久的拥抱里。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带着松针与清茶的清香,是她日思夜想的味道,真实得让她不敢相信。

“先生……”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你不是……你不是已经……魂归山海了吗?”

墨渊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如同当年在边关时,她因战事疲惫不堪时那样。“鹿蜀一族,本是上古瑞兽,魂归山海而非彻底湮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清润,“只是当年强行催动本源形态,魂灵受损严重,不得不沉入山海深处沉睡修复。这十年,我在山海之间,一直能感受到你的执念,听到你的呼唤。是这份念想,支撑着我凝聚魂灵,再次归来。”

阿禾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的眉眼依旧清俊,只是脸色比当年多了几分苍白,眼底的清冷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愧疚。额头上的鹿形印记淡淡的,在雾光中若隐若现,证明着他的归来并非幻觉。

“那你……还会离开吗?”阿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与不安。她太害怕了,害怕这只是一场短暂的重逢,害怕再次失去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易碎的梦。

墨渊轻轻摇头,指尖拂过她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不会了。”他举起手中的书卷,那正是当年被饕餮的气浪撕碎的那卷古籍,如今却完好无损,书页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墨香,“我在山海之间沉睡时,无数次梦到青崖山的雾,梦到老槐树下的读书声,梦到你说要陪我回青崖山的约定。阿禾,我说过要陪你一生,便绝不会食言。”

阿禾看着那卷熟悉的古籍,看着墨渊温柔而坚定的眼眸,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安心。她靠在墨渊的肩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泪水再次落下,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十年了,她守着雁门关,守着他们的约定,守着他留下的念想,终于等来了他的归来。

青崖山的雾,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缠在他们身边,像是在为他们的重逢祝福。老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十年的思念与等待。

从那以后,青崖山的石屋旁,常常能看到两道身影。阿禾穿着素衣,在屋前采茶、煮茶;墨渊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坐在老槐树下读书,偶尔抬头看向阿禾,眼底满是温柔。他们不再提边关的战事,不再想人间的纷争,只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安宁。

阿禾会给墨渊讲这十年雁门关的变化,讲百姓们的安居乐业,讲将士们的近况;墨渊会给阿禾讲他在山海之间的所见所闻,讲那些沉睡的上古神兽,讲山海深处的奇景。他们就像当年在青崖山脚下那样,无话不谈,彼此陪伴,岁月静好。

只是,阿禾偶尔会发现,墨渊的身体似乎并不稳定。有时,在雾气浓郁的清晨,他的身影会变得有些透明;尤其是在他运转力量的时候,额头上的鹿形印记会闪烁不定,脸色也会变得更加苍白。

有一次,阿禾煮茶时不小心烫伤了手,墨渊情急之下运转神兽之力为她疗伤。可刚一催动力量,他的身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影也变得透明了许多。

阿禾吓得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魂灵还没有完全稳固?”

墨渊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沉睡太久,魂灵还需要时间适应。青崖山灵气充沛,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阿禾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却没有戳破。她只是更加细心地照顾他,每日为他煮滋补的汤药,陪他在山林中吸收灵气,尽量不让他动用力量。

墨渊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当年强行催动本源形态,魂灵受损太过严重,若不是阿禾的执念与青崖山的灵气滋养,他根本不可能凝聚形体。如今的他,只能在青崖山范围内活动,一旦离开这里,失去灵气的支撑,魂灵便会再次涣散。而且,他不能过度动用力量,否则会加速魂灵的消耗。

但他没有告诉阿禾这些。他只想陪着她,在这片他们约定好的土地上,多陪她一天,再多陪她一天。他不想让她担心,不想破坏这份平静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崖山的雾起了又散,老槐树的叶黄了又绿。阿禾的头发渐渐染上了霜白,墨渊的脸色依旧苍白,可他们的感情,却越来越深厚,如同山间的溪水,源远流长,永不枯竭。

这年冬天,青崖山下起了一场大雪,雪花纷飞,将整个山林染成了白色。阿禾和墨渊坐在窗边,煮着热茶,看着窗外的雪景。

“先生,你看,这雪真美,像雁门关的雪。”阿禾轻声说,眼中带着淡淡的怀念。

墨渊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便用自己的手紧紧裹住,传递着温暖。“是啊,很美。”他顿了顿,看着阿禾的眼睛,眼神认真而深情,“阿禾,能遇见你,是我三百年岁月里最大的幸运。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阿禾看着他,笑了,眼角的皱纹因笑容而变得柔和。她轻轻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也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石屋和老槐树都覆盖了。屋内,茶香袅袅,暖意融融,两道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要永远这样,直到地老天荒。

她已经等了他十年,经历了失去的痛苦,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无论未来如何,只要此刻他在身边,便足够了。

他想要陪她更久一点,再久一点。他知道,自己欠她太多,他要用余生,来偿还这份跨越了岁月与生死的深情。

青崖山的雾,依旧缭绕。它见证了他们的初识,见证了他们的分离,也见证了他们的重逢。而关于他们的故事,关于那份执着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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